冰河入梦 作者：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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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回暖了，小乞丐睁开眼发现喉咙肿疼，说不出话，咳嗽好几声后，有人拿了碗水过来，递给小乞丐，便就着那碗喝了下去。
热水烫得喉咙更疼了，不过却能说出话来，小乞丐抽抽鼻子，看着面前的人，虽然擦了药，不过那脸上的青紫还是显现出来，绝对又被那群催账的粗人不由分说的打了一通。
小乞丐心里头发酸，说:“大哥我回来晚了，遇到大雪……”
“嗯，别说了，你歇歇，我去给你面条热一热。”
他拉着他大哥说:“别浪费了，我喉咙疼，吃不下。大哥你坐坐，我跟你说会儿话。”
难得见这老成的弟弟想撒娇，大哥也乐了，盘腿坐在床边说:“怎么了？闯祸了？”
“没呢，不仅没闯祸，我想到法子让咱们还上钱。”
“呵呵，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一个孩子值三两银子呢。”
“什么？”
“……大哥，我把我自己卖了。”
“胡闹！你这小子！赶紧随我去找那鲁老二把卖身契讨回来！”大哥提着小乞丐的腰带，就打算出门找人。
小乞丐急忙往床上缩，说:“大哥你别傻了，这哪儿成！”
“怎么不成！我后悔了行不行？我明日就去找账房先生提前支银子去找鲁老二还上，你是铁定不能卖给他的！铁定不能！”大哥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了，那能提起把四个小孩儿都抗在肩上的手此刻却在发抖。
小乞丐心想，这大概是因为大哥也猜到了自己说出的话多么不现实。
“我这儿还有一银锭子，是昨儿那雨竹林外头有个大人赏的，你拿去给娘看病，老三也到年纪上学了，把他送私塾去，剩下的钱就补补屋子吧，或者来年买些药种，把药材晒干了卖可赚很多钱呢……”
大哥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手里头攥着那银锭子，几乎弄破手心，一直念叨着说:“苦了你了，可苦了你了……”
次日天还没亮小乞丐就爬起来了，昨儿那鲁老二就给了他回来道别的时间，可自己却迟迟不归，还呆了一夜，只怕今天去少不了一顿打。
小乞丐穿上衣服，想了想却又脱下，换了之前乞丐穿的那身。自己这衣服等老三大了还能穿呢，别被自己穿走给埋汰了。
想到这儿小乞丐便关了门离开，屋外雪已经停了，借着最后时间，小乞丐还把门口雪扫了。走之前最后看了眼这茅草屋，没再留恋的离开。
“少爷，这请帖是苏家公子给的，说开春了请少爷去赏樱。”
秦钟看了眼请帖，说:“樱？他是说西门外那元音寺的樱？”
“应该是，少爷。远城只有那处有樱。”
“那元音寺在山顶上，除了羊肠小道没路可走。我这腿……他是打算背我上山？”
“……那属下这就去回绝了他。”
见那仆从要离开，秦钟却唤住了他，说:“张勉，回绝后跟他说，下次雨竹林我做东。”
张勉愣了下，又躬身答应，说:“属下明白。”
秦钟自己握着轮椅拿出信件看，自己爹娘去年便去了邻国游玩，走就算了还留了一堆烂摊子。先是敲定什么婚事，又是杂七杂八的生意，自己要不是从小在秦老爷面前耳濡目染学了一些，这会儿怕不是把秦家给败了都说不准。
那鲁老二不过就是一个放高利贷的，近几年赚了些钱便高调的不行，明着暗着说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摆明了是看不上自己这个残废。
再不做出点回应，还真以为秦家怕了他。
为首的丫鬟轻轻敲门，说:“少爷，厨房用最后几株冬梅做了甜点，现在给您送进来吗？”
“进来吧。”
几个丫鬟便端着盘子进屋，糯米的浅红色糕点颜色十分讨喜，那梅花点缀在上头，更是漂亮。秦钟心情也好了很多，便拿起咬了一口，旁边丫鬟立刻拿着干净的蚕丝帕擦去秦钟指尖的糖粉。
“甜了。”
“奴婢会吩咐下次少些蜂蜜。”
秦钟这会儿乏了，说:“烟儿，让西门那于家给我打几副梅花瓷器，要冰裂纹的。做好了差人送回皇城给姐姐。”
“是，少爷。”
“那死残废，真他妈当老子怕了他。逼急了老子找人把他做了！”
旁边的女人倒了杯茶递给鲁老二，说:“爷，这话可说不得。那死残废再怎么说，家里还有一位做妃的姐姐，枕边风要是一吹您可……”
鲁老二一听这更是气，抬手给了那妖媚的女人一巴掌，说:“你是觉得我治不住那残废了？？”
被扇了一巴掌的女人急忙跪下，讨好的说:“不是不是，爷，我的意思是杀鸡焉用牛刀，您想对付他何必找人做了他呢？”
“那残废现在还没全部继承家业，这会儿就是个没牙的病猫。但是那姓秦的老狐狸要是把家业都……”
话还没说完，就跑进来一个家丁样的小厮，一边跑还喊着什么。
“老爷，不好了。”
“你他娘的才不好呢！”
“不是不是……老爷，咱铺子出事儿了。”
“什么？？？”
第四章
鲁老二在远城也是出了名的，不仅仅是他用高利贷的方法去发横财，更有名是他有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儿。
说这鲁家大小姐基本上能和秦家少爷齐名，不过秦家少爷除了才学更出名的是他的残疾，而鲁家大小姐出名的除了才学则是她的美貌。
说是细眉杏眼，摇曳之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听说她冬日身着鹅黄色短袄，带着金镶玉步摇在那雨竹林弹琴，可勾走了好多公子哥的心。
刚进鲁府的第一天小乞丐就被打了个半死，躺柴房要死不活的时候听送饭的小丫头聊天说的。的确鲁大小姐花容月貌的，嫁了个瘸子是亏了些。
不过那个秦钟，上次一面之缘，啊不，半面之缘，感觉也是一个心善之辈。
算了，孰好孰坏也不是自己能说清楚的。
“诶鲁强，让你去砍柴呢，你在这儿偷闲呢吧！”
小乞丐一听这名就皱眉，卖身契到了鲁家自然得冠鲁姓，那鲁老二又是大字不识一个，取什么鲁强真是……
回头一看那小丫鬟穿着翠绿色的小袄子，眉目清秀，被他一盯还脸红上了，显得人更加娇媚，佯怒斥道:“你看什么呢！”
“嘿嘿，我去砍柴。”小乞丐说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来这鲁府快半年了，正好身子骨长了些，这会儿已到成年男子肩处，不高不矮。不过眉目倒是深邃起来，剑眉星目。常常坏笑逗那些不知事的小丫鬟，一逗一个准。
都进一个府，丫鬟也不恼，不过暗地里却说这后来的小子长得是越来越俏，跟个未出世的小公子一样，要不是那痞里痞气的谈吐，只怕换了个衣裳出门还能博些小姐珍爱。
鲁老二出门不久就脸色灰败的回家，一进门就直奔鲁大小姐闺房，像是商量着什么。
小乞丐一个砍柴的后院奴才自然没资格进小姐闺房，不过他爱犯懒，没了家里三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和那躺病床上的老娘，这会儿轻松也乐得自在，闲来无事就爬后山树上休息，运气好了还能见着那小姐抚琴。
这会儿正好四周正静，听到鲁老二跟小姐说着啥。
反正自己也就这点出息了，听个墙角应该不违法吧。小乞丐动身爬上树，仔细听着他们谈话。
“那瘸子的奴仆找了些小混混来咱酒楼闹事，小混混一闹，酒楼又是吃日常钱的，这怕是接下好几个月都不得安生。”
“爹爹……他为什么这么做啊？”
“还不是因为你不嫁，他一大少爷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咱们比起他家虽然钱财不输，但是人家有个妃子姐姐，这可就比咱们贵了不止半点。你瞧不上他，这不摆明了说看不上他一瘸子吗？”
“可是爹爹，你不能让我嫁给一个瘸子啊……会耽误女儿一生的……”
“我又何尝不明？！哎……只是现在铺子被那死瘸子控制着，那几个小混混赶了又去别的铺子，一看就知道被人差遣。如果不断了他那边念想，只怕后患无穷……”
接着便听到了鲁大小姐惹人怜的啜泣声。小乞丐托着腮想，这瘸子，呸呸呸，这秦少爷也是个人物，找几个混混就能将鲁老二吃得死死的。
赶了一个就能找到第二个，混混那么多，即便是供出幕后主使，一个是远城人人称道的秦家少爷，一个是靠不干净的手段上位的鲁老二，该信谁一目了然。
小乞丐叹气，看着那么干净透明的男人倒是丝毫不弱。
“爹爹……女儿想了一个法子……”
“什么？”
“要不，我们找个年纪身姿相仿的女娃……代替我嫁过去？”
“使不得使不得，你虽然不怎么出闺房，可那雨竹林你可去过数次，难保没人记得住你模样。”
“爹爹大可放心，让那女娃嫁过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就行了？那秦钟未曾见过我，而且又腿瘸，只怕也不是乐意带妻儿出门的人物。”
“嗯……容爹想想。”
“爹！你不会真想为了几个铺子就把女儿嫁过去吧！女儿可不依！真要让我嫁给那瘸子……女儿……女儿宁可赴死也不让那瘸子碰！”
哎呀，大小姐的脾气倒是不如传闻中那么好，果然人要靠……哇！
心里腹诽的小乞丐动作也不轻，踩断了树枝从树上摔下，滚着落叶好不容易停下，脑子已经晕晕沉沉的，刚睁眼鲁老二那保镖手里的刀就明晃晃的对准自己的脖子。
鲁老二气得胡子都抖了，拍了下横栏，说:“把那鲁强给我杀了！”
小乞丐看那刀子马上就要捅入自己瘦巴巴的胸膛便赶紧出声说:“老爷我愿意代小姐嫁入秦家！”
鲁老二:“？？？”
第五章
保镖见小姐摆手，便将小乞丐的后领提着，一施轻功就把人抬起扔到阁楼的地上。
刚摔在地上还没回过神的小乞丐立马乖巧的跪下，说:“老爷，我愿意代嫁。”
鲁老二呸了一声，说:“玩我呢吧！你他娘的带把！”
“咳……老爷，是这样。一来我聪慧，你重新找个女娃嫁进去，若是找到了个愚笨不通人事的，只怕会坏了好事。二来我不需要报酬也不会出卖您，嫁了过去我这男儿身肯定还得您帮衬着。三来，秦少爷若是知道自个儿娶了个男儿也不敢声张，只怕是还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即便是要撒气也是拿我撒气，没您的错啊。”
鲁老二继续呸了一声，说:“洞房花烛你他娘的变个bi给他CAO啊！”
旁边大小姐听得红了脸躲进屏风后边，鲁老二才咳嗽了一声，收敛了姓子。
松了一口气的小乞丐说:“怎么会啊老爷，那瘸子瘸成那样能不能人事还不知道呢，再说，小姐今年芳龄才十三，我也差不多年纪，嫁过去您差人旁敲侧击的知会那瘸子一声，别太早人事恐伤了小姐身子，若你女儿因为那事儿出任何差错，他秦家也没个合适解释对吧？”
嘿这鲁强说话还是挺在理……鲁老二思考了一阵，说:“你这么想代嫁莫不是存了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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