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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逞芳菲 作者: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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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重生 虐恋情深 史诗奇幻

  “没时间解释了!”胡蝶说着,一把搂住没防备的钟鲤跳了下去,“大人恕罪!”
  钟鲤一声惊呼,整个人瞬间吞没在黑暗中,地砖的门迅速关闭,隔绝外界如同隔绝空气,砖与墙严丝合缝,一开始从外看根本看不出端倪。钟鲤开始担心自己,她原以为能控制胡蝶为自己所用,如今却对她有了新的认识,不能轻易再下决断。
  胡蝶牵着钟鲤的袖子,闷头带路,钟鲤任她牵着,漫不经心地提起帝辛:“他来乐府,是什么时候的事?”
  胡蝶就怕钟鲤问起帝辛,随口应付道:“记不得了。”
  “本阁已随你下来,你还不讲实话?”
  钟鲤一发问,胡蝶就紧张,一紧张她就脚步加快,语速也跟着加快:“回大人,此道全长仅十五里,建工粗糙,是辛帝来乐府方便找乐子才挖的。大人且放心,胡蝶答应带大人出去,这就到了。”
  钟鲤脚步一停,扯住胡蝶:“此道是何时所建?来过几次?如实禀报。”
  胡蝶踌躇不决:“前朝初便开建……建了三年有余……第一次来是册封苏后不久……印象里,来过五次有余……”
  钟鲤耐心听着,听到最后,冷笑一声,没说话。
  胡蝶转身,轻轻地扯动袖子,像自己犯了什么错,小心翼翼地试探袖子那端的反应。
  袖子催促的抖了抖,“还有多远?”
  胡蝶继续带路,却暗自懊悔:钟鲤听明白辛帝的秉姓,难免要被勾起伤心事。胡蝶啊胡蝶,你是不是傻?钟大人要是再也不想来乐府了,就都是你的错!
  钟鲤的态度在胡蝶看来,还是对帝辛的风流有所不甘。
  推开终点的大门,眼前一切豁然开朗,淡淡的檀香充斥房间,楼空的雕花窗透入细碎的阳光,粉艳的纱帘随风而荡,纱帘的流苏则扫过窗角下竖立着一把长琴,这吸引了钟鲤的第一眼注意,她放眼看去,只见木柜上,排满各色美妙绝伦的乐器,床榻上,摊着有关曲乐的书简,桌案上,铺满不知名的谱子,且砚台里的墨水未干……钟鲤感到意外:整个屋子,竟是全心全意的痴迷乐曲。
  钟鲤有些欣慰:“你的房间,甚好。”
  此情此景,能听到钟大人夸奖自己,胡蝶半喜半忧。她喜,自是欢喜钟鲤前来,她忧,自是担忧钟鲤再也不来。
  “胡蝶斗胆,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说。”
  “大人,乐府这几日新收录了几曲民乐,其中有一首《释鱼》描述了食物的高贵与精美,众人觉得此曲平平,胡蝶却觉得此曲十分有趣,只因众人不曾入心研习体会,才忽略了它的高贵贤能。”
  钟鲤一脸惊诧:“胡蝶?”
  胡蝶一脸害怕:“大人?”
  “你打算拉着本阁到什么时候?”半晌,钟鲤抖了抖袖子,直说了。
  在钟鲤的凝视下,胡蝶羞赧地收回手指头,尽管心中再依依不舍,她也不得不松开了。上一次就差点被钟鲤大人的侍卫一刀归西,这次占了这么多便宜,钟鲤还对自己微笑,怕不是利刃前的蜜枣。
  胡蝶的小脑袋里又开始打架了,一个毫无信心问,胡蝶啊胡蝶,命重要还是追钟鲤重要?一个不假思索答,当然是钟鲤重要!曲乐第二重要!于是最后两方得出结论:胡蝶啊胡蝶,你真是个花痴,死都活该!
  钟鲤凝视着胡蝶,并未立即动身离开,是因为今日胡蝶一番话叫她有些令眼相看,虽然此女的行为无头无脑,虽然此女的欲望不懂遮掩,但人无完人,缺点或许同样是她的优点……钟鲤大胆推测:如果能给她一次机会,假以时日,或许会是一枚漂亮的棋子!
  想来,乐府尹的位置是非胡蝶莫属了。
  钟鲤负手而立,一本正经的告诉胡蝶:“你的心思,本阁略知一二,但你若是想为本阁效力,还需要知道以下几点。一,不该问的不问。二,不该说的不说。你若能做到少说,多闻,祸不及身,本阁自然会把你留在身边。”
  “胡蝶谨记!”
  “还有一事,此密道之事,万万不可对旁人提及!”
  帝辛已薨多年,尸骨无存,即便再有什么恩怨情仇,钟鲤也已放下。她不甘,只因此密道是帝辛所建,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又是祸端。乱世之中,小人众多,若因此事伤及这乐府之人的姓命,钟鲤绝不会甘心,彼时难免分心于陛下的安危。
  当初出家的钟鲤,归隐的钟鲤,仅仅只是一个被背叛和嫉恨所伤害的绝望女人……如今,她随着岁月成长,得到的喜爱,和失去的喜爱,竟说不上是哪样更多。
 
第45章 战必胜,攻必取
  钟鲤从乐府出来,驻足在车前,顺着周围人们指指点点的方向,扭头向西看去。
  不知何时,西方的天变得昏暗一片,一朵巨大的乌云密布在山的腰间,黑压压的,仿佛压着人们的脑袋。从轩辕城遥遥望去,天更像是劈成了两边,一边光明,一边黑暗,这两种神奇的力量,永远无法融合,却永远彼此依偎。
  钟鲤知道,苏榕的故事一旦开始,绝不会轻易停下。
  归鸾殿,如同西山一般压抑。
  慕容幸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奏章,握着手里锋利的笔刀,在案前微微出神。没人知道陛下在想什么,这帝王的心思,他们是猜不动的。
  钟鲤抽出慕容幸手里的笔刀,轻轻放到桌案一角,慕容幸保持着握笔的姿势,抬眼看到钟鲤,微微一笑,“去哪了?”
  “乐府,可惜与陛下错过了。”
  “时辰不对,自然会错过……”慕容幸重新去拿那只笔刀,钟鲤眼疾手快,将笔刀拿起来放在更远的位置,“陛下,既然累了,便歇歇吧。”
  慕容幸勃然大怒,抬手将面前的一摞摞奏章推倒在地,这些可怜奏章沦为撒气桶,顺着她这股怒气滚啊滚,越滚越远。钟鲤挨个弯腰去捡,慕容幸起身,直接拾起手边的一捆奏章砸了过去。
  太多了,太多的绯言绯语,太多的欲求不满,太多的人祸天灾……苦难简直多到数不胜数,压得她透不过气。
  “你好好看看这写的都是什么!”这些散落奏章,一眼可见,里面没有羞愧,没有羞辱。数十个无名的奏章,一刀一刀,整整齐齐地刻着两个字:不配。慕容幸气极反笑,“呵,我本以为罢朝会叫他们害怕,没想到却被落下口实……是我慕容幸不配,是我不配……”
  钟鲤捡够了,实在拿不下了,便抱着走到案桌前,尽数一丢。
  慕容幸怒气冲冲:“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
  “听到了,也看到了。”钟鲤不惧,不怒,反而一笑,“臣有一个法子,可解陛下之忧。”
  钟鲤自从入朝为官,便少有笑容,每每有笑,也都给了哥哥和陛下,一颗真心毫不吝啬。
  “杀,不敬者,杀无赦。”
  钟鲤笑着说出第一个字时,慕容幸脸色就变了,大破大立,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这样的道理慕容幸怎会不懂,她只是太过惊喜,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钟鲤。
  “孤若杀,与帝辛何异?”
  “前朝大官老于事,陛下不杀,也无甚可取。”
  “若天下人耻笑孤,孤又当如何?”
  “陛下是当朝第一女帝,臣是当朝第一女官,可知天下女子千千万,不输男儿者万万有余。”
  ……
  昆仑山上,一块山石忽然松动,缓缓睁开一道石缝:“让我瞧瞧,是哪个慧人?嗯——倒是意料之中的人。”
  “……随我回去吧。”
  面对一旁的软磨硬泡,砟乐翻了大个白眼,缓缓闭上眼睛——就是这块谁见谁膈应的大石头,全身上下都在表达一个情绪:莫烦老子!
  就是她,好好的一颗天石待不自在,非要违背修行砸到泥土里,看人间从此红尘泛滥。
  ……
  慕容幸连下十二道死诏,顾兰领旨前往,毫不留情,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刘铭和钟正雨第一时间听说此事,几乎是同时进宫面圣,他们是来说情的,可等待他们的,只有钟鲤的一句话:“若有冤,我钟鲤一人承担。”
  钟正雨当场扇了钟鲤一巴掌:“世人若冠你女干臣之名,你要如何承担!”
  “我有多女干,自有后世评断,但今朝,我绝不允许有人藐视女帝,目无尊法!”钟鲤相信,她就是为跃龙门而生那条锦鲤,保洪图社稷,巩国祚延绵,这是她的使命,亦是她的本心,“我若当真女干佞不堪,兄长自当斩我人头,以示天下!”
  刘铭也顾不得觐见了,为防钟家兄妹二人反目,在一旁当起和事佬劝架:“阿鲤,正雨,咱们既为官,自当都是为了轩辕,为了陛下着想。这钟家为了一个“忠”字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世人引以为榜样,刘铭亦钦佩二位啊……”这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稍有不合就要死要活,刘铭好心提醒,“这死啊杀啊的嘴上说说就算了,千万不能往心里去,要记住统一对外,统一,对外!”
  钟鲤和众人闹得不欢而散,从此孤身一人,愈发显得身形单薄。说到底,当初是她偏激,可她不后悔,一个女子想在乱世之中攒些勇气,不爆发,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夜,开朝后的第一夜,白天众臣对钟鲤敬而远之,钟鲤沉默了一天。
  ……
  “这就是你想要的?”
  “谁?!”
  “不自量力,可笑至极。”
  “什么人?出来!”
  “我是你的噩梦,你忘了吗?”
  一个男子自虚无中走出来,他立在那里,只需抬脸——那是帝辛的脸,邪气横生,只需看上一眼,就能将钟鲤拽回此生最不愿回忆的过去。
  一路走马观花,自钟鲤和苏榕入宫那年算起,不过十年光景,却像上辈子的故事,让人窒息。
  钟鲤动弹不得,任那厉鬼掐住自己的脖子,慕容幸的痛处是“不配”,钟鲤的痛处要更多,帝辛当初不喜她的长相,不喜她的姓格,摧毁她的骄傲,否定她的一切的一切,时至今日也是她的噩梦。
  恍惚间,又有声音凭空闯了进来。
  “去死去死去死你才是丑八怪丑八怪放开大人放开放开放开脏手放开……”五颜六色地头饰晃得钟鲤眼晕,却起到了回神的作用,眨眼间,扮做帝辛的鬼魂兀地化作一缕烟消散在空中,“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钟鲤认出了胡蝶,喘了一大口气:“别喊了,咳咳,被你打跑了。”
  胡蝶惊魂未定,举着宽厚的木托盘瑟瑟发抖,她想扶钟鲤起来,结果腿软,一下子跌坐在地,权当行礼了。
  钟鲤惊讶:“你怎么在这?”
  “臣路过此处,忽然听到内阁里传来叫喊,臣识得是大人的声音,就立刻寻了过来……大人,你没事吧?”
  “不是问你这个,你怎么在这?”钟鲤耐心地解释她的问题,心里越发起疑,“你不应该出现在宫里。”
  “回大人,今日陛下开朝,册封臣为乐府尹,臣是来上朝的。”
  “何时上朝?现在又是何时?宫门已关,你怎还在宫里闲逛?又恰巧路过内阁?!还不如实招来!”
  “回大人!臣……臣……”胡蝶被训懵了,脑子一时没跟上,紧张的结结巴巴,“哦!臣要走的,但是被内阁的一位侍女姐姐拉住了,她同臣讲……什么来着?哦!她说大人你这几日身体不适,要喝汤药解乏,可她又有其它事要忙,分不开身,要臣帮忙照看一二……臣想,想为大人尽心,却不想忘了时间……大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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