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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的客人的手非常好看。克拉克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像所有标准的手模那样，修长、骨节分明，但有点苍白，指尖泛着红，在氤氲的水汽下模糊又色气。

　　青年的发尾被染湿了不少，朝里侧着头，以克拉克的角度并不能看清楚对方的表情，可这一刻青年呼吸的声音在他耳中蓦然变得格外明显，他的听力本就远超常人，此时更是敏锐得不得了，却好像周围别的声音都就此消失了。

　　除了他自己的心跳。

　　氪星人的身体构造也许跟人类在相当一部分上是类似的，就如同他也会脸红一样，在这一会儿他心跳加速的频率几乎和青年的呼吸声一起响在耳边，浴室里人类卷曲的金色发丝有几缕贴在白皙的面容上，细长的眼睫在灯光与长发间垂着，嘴唇红润，克拉克脑子里想到的唯一一个形容词就是迷乱。

　　这很……这非常不客观，他大概知道莱克斯是在做什么，清理……水流冲刷掉的东西佐证了他的猜想，他本不该用这样的词去形容一个受害者，但是那场景一眼看去确实像极了那种……自我纾解，并且极富色情意味，美学意义上的那种。

　　让他回过神来的是青年背上被施暴的痕迹。看那深浅程度是有不少年头了，可也让克拉克知道对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前都在被人折磨，也许他之前在哥谭见到情景不是第一次发生，苦痛的印记使他清醒，小镇男孩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愧，之后又猛地想起一件事。

　　黑发的男人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犹豫地敲了敲浴室的门，“咳……那个……”

　　外面的声音让莱克斯回过头来，克拉克被对方灯光下格外剔透的冰蓝眼睛怔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打算报案吗？因为我想如果你打算报警的话，我们也许能先去做个鉴定？”

　　本来克拉克想说的是如果对方打算报警，那莱克斯刚刚清理出来的东西和身上的伤就可以直接给那家伙定罪了，要是现在清理完了，事后再起诉就会艰难很多，可考虑到也许会让对方受伤，他还是修改了一下措辞。

　　莱克斯看了眼顺着水流被冲走的白色液体，摇了摇头，接着他想起来对方应该看不见，抿唇思考了一下，选择清了清嗓子，才以一种能够令门外人听到的声音开了口，“不。”

　　去做个DNA鉴定然后发现犯人是布鲁斯·韦恩？那绝对不在他想见到的预想情况里。

　　科学家的神色变化被克拉克解读成了内心挣扎，虽然有点遗憾莱克斯没有准备让对方绳之以法，不过这既然是对方的决定，克拉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反正他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让那个该死的家伙得到应有的惩罚，早晚会把人送进监狱，他做记者也有一些时间了，知道鉴定的程序和法庭对质常常会让受害人受到二次伤害，莱克斯不报警也好。

　　此时的氪星之子完全没觉得自己好像对自己带回来的客人太过纵容了，他只是在询问完自己的问题后想着大概是时候收回能力了，莱克斯看起来没有要自寻短见的意思，他也不应当继续使用能力，然而视线收回来了，控制住透视能力的黑发男人注意力却控制不住地停留在浴室里发出的声响上。

　　超人的听力敏锐度与透视能力不同，只要控制到不冒犯人的地步，透视的能力就算在正常范围里了，可是听力却不一样，只要他没有太过专注于自己的思绪，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听到周围的声音，而现在，他也许是太过专注在自己带回来的客人身上了。

　　所幸，没有过多久莱克斯就走出来了，克拉克的衣服对他来说确实太大了，上衣还好，裤子就真的非常难办，长了点还能像衣袖一样卷起来，可是在对方没有给他腰带的情况下，腰围实在是相差巨大，要是不提着，下一秒就会直接掉下去。

　　如果这是在自己家，或者酒店，或者就算是在韦恩庄园，那他倒可以干脆一点，直接扔掉裤子就直接套着上衣出去，然而这是在一个陌生人家里，他目前的身份又是一个差点遭到侵|犯的受害者，这么随便就不怎么合适，可就他现在沉默敏感的形象来说，也不能主动开口问有没有腰带。

　　因此他是提着裤子出去的，觉得克拉克看到他的情况应该会想起来给他个能让裤子不那么宽松的东西，结果谁知道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好像十分慌乱地冲进了浴室。

　　大概是赶着上厕所吧。金发蓝眼的总裁理解姓地坐到了不远处的床上，但这并没有缓解多少糟糕的情况，莱克斯便感到有些烦躁。

　　其实现在屋主人不在，是个不错的搜集资料的时机。科学家突然想起了这一点，起身搜寻起房子里的线索来。

　　双手一松，长裤就从身上掉了下来，莱克斯不可能提着裤子翻东西，看了眼响起水声的浴室，估计对方还要好一会儿才会出来，便没再管麻烦的裤子，任由它掉到地上，光着腿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鞋子会发出声音，所以莱克斯干脆赤着脚，整间屋子看上去就和任何一个普通人的住所没什么区别，看得出来确实是对方长期居住的地方，生活痕迹很明显也很自然，他首先找到了克拉克的记者证和其他身份信息，然后将目光放在了电脑上。

　　显然，一个普通人的电脑难不倒科技公司的CEO，莱克斯很快就将小记者的电脑翻了一遍，轻而易举就从稿子和资料里发现了对方正在追踪一件案子，而这起案子的主要调查对象就刚好是今晚绑架他的家伙。

　　这解释了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莱克斯想，也说明了克拉克就是一个普通记者，所以对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追寻真相且富有正义感的好人，疑点完全排除，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现在的伪装，他甚至可以现在就直接转身离开。

　　但是克拉克·肯特是个记者。重新穿好裤子回到原来位置的年轻总裁这么想，既然对方刚好在查这起案子，与其让克拉克顺着他自己的步骤调查、搞不好可能会打乱他的计划，不如引导对方顺着他想要的方向走，反正他们的目的也没什么利益冲突，各自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只剩下发射暗器的不知名人士了。

　　解决了一个问题的卷发总裁心情好上了不少，因此当他下一秒看见从浴室走出来的男人时，下意识就因为对方的形象笑了起来。

　　因为小记者镜片被雾气完全挡住的样子确实有些搞笑。

　　这倒不能怪克拉克，身份的暴露与否就在眼镜的戴上与摘下之间，他不想暴露身份，当然就不得不戴着眼镜走进浴室再戴着眼镜从浴室走出来，封闭的浴室里满是热气，免不了就有雾气弥漫上眼镜，出去以后过一会儿就会消下去的，克拉克也就没放在心上。

　　毕竟，反正他是超人，这点雾气对他根本造不成阻碍，他的视野依然可以一片清晰。

　　直到他看见扬起了笑容的青年。

　　他的金发仍还有些湿润，可衬着漂亮的蓝眼睛和白色的衬衫，这么笑起来的模样就格外干净、温暖而纯洁。

　　这是他们自见面以来第一次看见对方笑起来，并且是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容，那叫克拉克愣了下，而这一反应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莱克斯倒没有起疑，克拉克的眼镜上全是水雾，会不知道怎么走是正常的，他收起了笑容，然后思考起自己是不是该上去扶一下对方。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克拉克确实是自己的恩人，他如果要提醒克拉克关于案子的事，一直表现得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好，见到对方不方便而上前帮忙是个不错的突破口，而且对方对自己一直都挺好的。

　　虽然莱克斯有点奇怪克拉克为什么不把眼镜放到外面，等出来再戴上，但因为要饰演一个沉默敏感的受害者，他大部分时间都低着头，没有仔细观察过对方的镜片，也许克拉克度数很深也说不定，这也不是一件怪异的事。

　　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如果他要腾出手去扶对方，裤子就有点麻烦，不过反正克拉克现在看不见，照他的计算，这些水雾还有一会儿时间才消失，他动作快的话，事情就不会变得尴尬，反正扶人只要一只手。

　　于是黑发的男人就看见自己的客人在收敛笑容后起身朝自己走了过来，然后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克拉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干什么，直到被带着往前走了，才明白莱克斯是担心他不方便在帮他引路。

　　这有点……这大概可以说是钢铁之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非常、非常……坦诚点来说的话，他似乎挺喜欢这个发展。

 

第6章 

　　氪星之子直到睡觉也没想起来给莱克斯一条皮带。

　　这导致第二天醒来的场景就有些尴尬。

　　克拉克的家里是没有客房的，也就是说只有一张床，莱克斯是客人，克拉克当然是将床让给了对方，自己去睡沙发，只是对于超人的体格来说，他家的沙发确实相比之下有点小了，反倒是更加适合莱克斯的身高，蓝眼睛的CEO被对方半夜翻来覆去的动静搞得睡不着，索姓把人拖到床上自己躺沙发了。

　　本来照他现在的形象，不睡也很符合人设，可是他毕竟又不是真的产生了什么心理阴影的受害者，他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的，睡眠不足不是什么好状态，比起在克拉克面前维持形象，正常睡一觉更加重要。

　　这让黑发的小记者很是过意不去，便提议两个人一起挤一挤，莱克斯对此没什么意见，既然对方这么提出来了，也就没有拒绝。

　　实际上刚出口时克拉克是有点后悔的，考虑到他们遇见的情景，他担心莱克斯会觉得他别有所图，或者暂时接受不了和男人这么亲密，不过对方看起来没想多少就同意了，倒是让他放下了心。

　　只是这样一来，就轮到克拉克睡不着了，不知道为什么，和莱克斯睡在一张床上让他觉得异常紧张，但不比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的时候，这会儿身侧躺着金发的青年，闭上眼时安静又好像全无防备，他便一动也不敢动了。

　　克拉克毕竟不是人类，一晚上不睡对他来说没什么大碍，话是这么说，他也没敢面对面看着自己带回来的客人一晚上，虽然应该不能算不对，可怎么想都有点怪异与失礼，所以最后他就平躺着看着天花板直到破晓。

　　小镇男孩在闹钟响起来之前关掉了它，他发了几乎一晚上的呆，起床时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忘记两人腰围的差距造成了什么后果。

　　莱克斯的裤子往下滑了不少，看起来就好像只穿了一件宽大的上衣，鉴于他们才同床共枕地睡了一晚上，致使这场景看着就颇像是两个人是同居的恋人，而对方就像是影视作品里常常会出现的那样穿着男友衬衫。

　　这联想让克拉克脸红了几秒，然后才翻出了皮带放在了床头，接着洗漱完做了两份早餐，在冰箱上贴了张留言，又觉得这也非常像同居恋人会发生的事，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才将脸上奇怪笑容的表情收起来，依然有些挂念地上班去了。

　　随后醒过来的莱克斯看着留下来的东西挑了挑眉，对于小记者终于想起来衣服有多不和尺寸这件事感到些许欣慰，可等到环视完一周发现人已经不在了，才想起来自己错过了把东西交给克拉克的时间。

　　这就意味着他还得继续维持这副形象。

　　想到这一点的年轻总裁皱了皱眉，从换下的衣物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昨天跟克拉克回来的路上顺手关机了，趁着对方洗澡的时间给梅茜发了短信，现在克拉克应该是去上班了，他就有一天的时间做自己的事，不过在那之前，得叫他的秘书送一套正常尺寸的衣服。

　　“这两件也直接扔掉吗？”黑色短发的干练女秘书举着自己老板换下来的大尺寸衣服这么问，莱克斯叫她把昨天被剪得破烂的衣服扔了，但是没有说这一套。

　　“不，我还得回来一趟，所以先留着吧。”

　　得到这样回答的梅茜看了即将被扔掉的破烂一眼，没有说什么，只照着上司的指示将衣服装进了原先带来的袋子里。

　　“我让你查的有消息了吗？”

　　“是的，有一个自称叫安纳托利的人说想见你。”

　　好极了，消失的罗林斯自己找上来了。穿回了自己的衣服也好像终于变回莱克斯·卢瑟的科学家整个人的气势都上升了不少。

　　罗林斯的来意并不算出乎意料，在莱克斯之前发表了那样一番话之后，明显，他是来投奔金发蓝眼的企业家了，但关于自己昨天为什么不见，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一眨眼就出现在了别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