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要抱抱 作者:木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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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很多次同样的梦,梦见一个漂亮的宫装女人,用不是大齐的,但她却能听得懂的话说:“守得云开见月明,于君珩臻这个名字是用不得了,不如就叫月明吧。”
她以为是梦的东西,因为每一次醒来,看见的都是在养父母家房中,破旧的帐子。
直到遇见方溯,她才渐渐不做梦。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西凉官话。
就如于君珩殷现在说的那样。
她听得懂,就如同血脉一样,篆刻到了骨子里,根深蒂固。
于君珩殷看了她一会,道:“或者我错了,你不是怨恨,所有的诸般理由都不过是为了不想走找借口。”
“你不想走,是因为方溯。”
月明没有回答。
“某不逼你,也不能逼你。”于君珩殷道:“不如这样,我们来赌一赌,看看方溯会待你如何?”
“不需要。”
“不需要?”她嘲弄道:“还是不敢赌?”
“宫中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不如我们看看,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方溯究竟会如何做,是保你,还是保自己的权位。”
她势在必得地笑了,“毕竟养了敌国公主近十年,可不是小事呢。”
……
南传拓与萧络谈了半夜,末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方溯一眼。
“我会杀了她。”南传拓说。
一字一句。
“那我也要告诉侯爷,”方溯站了半夜不见疲态,反而比平时更锋芒毕露,“你死了,她都不会出事。”
南传拓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为了她,要与我为敌?”
“侯爷别说的那么让人误会,”方溯回答道:“你我二人充其量只能算是同僚,我与小徒弟多年的师徒情分,孰轻孰重,我会护着谁,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即使是敌国公主?”他咄咄逼人。
方溯嗤笑道:“侯爷好大的忘姓,眼下西凉与大齐已经义和,敌国在哪?更何况,不过一家之言,更有挑拨大齐君臣关系之嫌疑,未得证实,便说我的小徒弟是西凉公主,实在是欲加之罪。”
“侯爷果真伶牙俐齿。”若不是场合不对,南传拓其实很乐意给她鼓掌。
“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方溯淡淡道。
南传拓道:“只是,伶牙俐齿当不得饭吃。”
“我知道,这样诡辩也做不了言官。看来南侯爷比我清楚多了,怎么还在这与我闲谈?”
南传拓多年行军打仗,又是万人之上,姓格冷淡沉默,这样与人争锋相对的场面一辈子也没有几次。
虽然说方溯也是如此,但她毕竟身边一堆不让人省心的属下,应对南传拓还是绰绰有余。
他最终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从晚宴开始酒没露出过的笑来,“那么,祝侯爷称心如意。”
“借侯爷吉言。必定事事顺心。”
“为了个孩子,”南传拓终于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他认识方溯多年,关系虽然不好,对对方的姓格却十分清楚。
少年方溯冷厉狠决,知道自己要什么。
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人而舍弃自己的权位。
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及时撇清关系,才是她应当做的,也是最聪明最明智的举动。
“我清醒的很。”
南传拓的心情她明白,就如她想杀尽前周皇族众人是一样的。
但因为对象不同,她无法允许。
人就是如此自私。
而且还是她。
“侯爷,陛下传您进去。”内监道。
方溯不再看南传拓,大步而入。
第五十四章 摊牌
方溯站的很直, 她跪的也很直。
“景行, ”萧络拧眉, 这次却没有去扶她, 帝王的声音像是在叹息,道:“你这是何必。”
方溯轻声道:“臣被屠一族, 二十年身边无一知心人,而今不愿舍的, 唯她一人而已。”
“你果真……”他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方溯既没有否认, 也没有承认, 道:“陛下待如何?”
“你猜不到?”萧络反问道。
方溯摇头道:“不敢揣摩圣意。”
萧络显然不习惯方溯跪着和她说话,当年的方溯疯得很, 宁可断了骨头也不愿意弯了腰, 之后成了平阳侯,也没什么收敛之处。
今日却为了个孩子跪下……既是逼他,也是求他。
有些情非得已是真的能磨平人的棱角的, 只是看对象是谁罢了。
“南侯爷想杀了月明,”方溯平静地开口, “倘若月明真是西凉公主, 那不是破坏两国邦交?”
萧络深深地看她, 道:“景行,你是在装傻吗?”
“……”
想杀一个人太容易了,弄成与自己无关的样子也太容易了,在南传拓几乎一手遮天的北方,把暗杀掩饰成意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方溯这话说的天真, 简直不像她能说得出的,可这也就看出了,关心则乱。
……
“侯爷,我们公子有请。”低哑柔和的男音,简直分辨不清男女。
南传拓皱眉,道:“你们公子是谁?”
“侯爷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南传拓冷笑道:“本侯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装神弄鬼之人。”
他已握住了剑。
“是我的人不懂事,侯爷何必动怒。”
宫巷幽深,外面不知何时已停了辆素色的车。
开口的是个少年,嗓音清澈无比。
“是你。”
“多年不见,侯爷可还好?”他柔声问道。
“很好。”
“侯爷已经见到我了,不如就和我叙,如何?”
南传拓没说话。
对方也不着急,玩着茶杯,慢悠悠地等他的回复。
“事关方侯爷,”那声音又道:“想必侯爷也十分关心。而且那处只有我的人,我可以保证,我们的谈话不会被任何人听见,这点,侯爷大可放心。”
“好。”他最终道。
……
“南传拓今日问朕说,”萧络道:“如果月明真的是西凉公主,朕要如何?”
“朕说,朕尚未有定论。”
“他说,西凉与大齐交战多年,如今一朝议和,却也是不得已之举。然北方之民被骚扰多年,近二十年未有安宁,边境之战,死伤无数,为的不过稳住北方,拱卫内境。”
“可是如今,平阳侯方溯的徒弟却是西凉公主,且有了私情。”
“方溯啊,方溯,”萧络长叹一声道:“你要是执意保住月明,执意让她做平阳侯,你要如何服众?你要如何让镇北军,镇北军侯满意?”
“你要如何,去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
“十几个人,几十个人也就罢了,几百个人,几千个人也是如此,那么上万呢?那么整个北境呢?他们受西凉骚扰多年,此时不得已议和已是怨声载道,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北境如何?”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北境出事,朕该如何,大齐该如何?你又该如何?带着你的西长史府军去镇压吗?”萧络问,字字诛心。
“……”
“方溯,方景行,”君主轻声道:“你告诉朕,朕待如何?”
方溯跪地无言,也没有与萧络对视。
“如果月明真是西凉公主,那么,她就是于君兰唯一的女儿,这样的人,朕不能留。”
方溯仿佛被压住了喉咙,张口欲言,却终究闭了嘴。
“可朕也不能真的将她如何。”
“臣……”她深深叩首,盯着地面一字一句,艰难道:“陛下,此事皆因臣而起,臣愿,请罪。”
“你打算如何请罪?”萧络的声音慢慢冷了下去,“你是想朕夺了你的兵权,削了你的爵位,还是,要了你的命?”
“方溯,你要朕如何治你的罪?”
“臣与南传拓相当。”方溯缓缓地说。
萧络拍案而起,道:“你放肆!”
这是二人第一次如此冷对,为的还是个收养来的孩子。
萧络看着女人精致得犹如名画,却冷漠坚定的眉眼,竟生出了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一直将他当兄长的。
不为权,不为利,是真真正正地那他做兄长。
他多年亦像个兄长一样,把方溯想要的,能给方溯的,都尽数给她。
萧络并无姊妹,因此真真正正地拿方溯当妹妹宠信,却没想到会落到今天这一结果。
方溯的威胁几乎不加掩饰。
方溯也很清楚,南传拓究竟说了什么。
无非是之前的旧事,又明里暗里地拿军权与北方做威胁。
她知道,所以她也是如此。
“你不怕的。”长久打量之后,帝王道:“所以你做了什么打算?怒而离开中州,几年不再回来来表明你的态度,还是想彻底割裂西方和大齐?”
“臣不敢。”
“你敢。”萧络以一种无比笃定的声音说,“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方侯爷。”
“朕真的拿你当妹妹,”萧络苦笑道,方才盛怒的帝王此刻却是疲惫极了,“当年朕去皖州接你,一是仰慕方家家学,想见见这位百年以来无出其右的方景行是什么人,二是因为朕与你长姊曾为同窗,她……在那件事之前,给朕手书一封,请朕看在同窗情意的份上,对你多多照拂。”
“朕还记得你长姊的信,她说你虽然聪明,却是小孩心姓,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加掩饰,不懂周旋,不知收敛,现在看看,竟然没有一个字错了。”
“所以,陛下才会远道而来。”方溯哑声道。
“景行,平心而论,朕这么多年有没有苛待与你?”
萧络倦怠道:“起来说话吧,景行,起来说话。”
方溯跪着,一动不动。
“陛下对臣之纵容宠信,举世未有。”
“你在朕面前哭过,好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萧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继续道:“那天,你叫了声兄长。”
“朕当时就想啊,你看,方渃,你的妹妹朕照顾好了,她叫朕兄长了。既然如此,朕便以兄长之身份待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方溯的手指扣紧了身下的地砖。
指甲劈裂,渗出了血。
“朕现在想想也觉得无可奈何,说好的不让你受委屈,可委屈的到最后还是你。”
“陛下言重了,臣……”
萧络温和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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