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要抱抱 作者:木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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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溯道:“马车若是没受损,本候就把它给你。”
可还有受损的可能。
月明点了点头,也在想若是马车被砸坏了该如何。
“要是马车也被山石砸了,本候就让人再给你做一个。”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月明行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礼,道:“谢侯爷。”
“侯爷,连字也要一样。”
“哦?”她想了想,那扇子是她十五岁那年从书院回来买给姊姊的。
她垂下眼眸。
烟火仍在眼前。
她未能送出去,提笔在上面写到:当年明月在,曾照月华归。
“不是什么好寓意,换一个。”她道。
“那写什么?”
方溯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如何?”
方溯方侯爷可以对天发誓,她想出这句诗完全是因为月明长得好看,半点别的意思也无,后来竟成了个把柄落到这小混蛋的手上。
月明本来因为自己识字不多已经够嫌弃自己的了,这时候自然不会再暴露自己的无知,点头如捣蒜,道:“好。”
“你伤到哪了吗?”方溯问。
月明摇头,还举起手给方溯看。
袖子为了方便撸下去了,露出白生生的胳膊。
方溯伸手把衣服拽了下去。
她刚才摸到了这孩子的手,冷得要命,都不知道把衣服拽一下。
她从上面摔下来九死一生浑身是伤,这孩子身上居然连个口儿都没有,又想起她之前也是在屠村中活下来,莫非这就是命大?
方溯胡乱地想。
月明跟着她,像条小尾巴似的。
小孩蹦蹦跳跳的,既不害怕,又不觉得累。
方溯余光看她,心道莫非本候真的老了?
月明道:“侯爷,之后我们去哪?”
“找村庄、城镇。”
若是能找到个官府,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们沿着河走。
方溯刚才看见河中有草鞋、破木盆等物,都和落下来的山石一起堵在那了。
有这些东西随水飘过来,说明上游定然有人家。
天都要黑了,她们还是没看见所谓的人家。
方溯一路捡了不少木头物件儿,扭头一看,孩子气喘吁吁地跟着她,手里也攥着柳条,还是带绿叶的。
“哪来的?”
“折的。”
“你知道本候捡这个做什么吗?”方溯哭笑不得。
“不知道。”
“生火。”方溯道。
意思是她拿的太湿了?
方溯拿的那些也不是太干,不过比她的强多了。
一整个下午都是大太阳,河滩上的石头干的差不多了。
方溯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把东西一扔,从袖子里拿出个袋子。
袋子是牛皮缝的,针脚密实。
方溯从袋子里取出火折子,用手挡住了风。
月明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动作。
方溯把袋子给她,“拿着玩,再拿回来。”
侯爷觉得她是那么闲着没事的人吗?
她扁嘴想,拿着袋子跑了。
袋子里都是很好看的小瓶子,颜色不一样,材质也不一样,有木头的,有瓷的,也有玉的。
她还拿出个圆溜溜的东西,在昏暗的河滩上,照出一块儿很大的地方。
“侯爷,侯爷,”她又跑回来,“这个大珠子是什么?”
方溯终于把火点着了,抬头见她举着随侯珠跟拿个鸡蛋一般的随意,叹了口气,道:“那叫随侯珠。”
“随侯珠,那是什么?”
“得了能得天下的宝贝,喜欢吗?喜欢送你。”
传说中得了就能得天下的东西,萧络两年前从个古董商那买的,转头就送了她,说是镶剑上能不错。
谁剑上能嵌这么大珠子?
方溯知道这样的东西,就算是不信,为帝者也应当自己留着,而不是随意送人。
萧络这么做,无非是告诉她,他信她。
但这珠子确实没什么用武之地,她就随身带着,权当照明之用。
月明显然对得天下一点概念都没有,想了想,又装回了袋子,道:“不要。”
“为什么?”
“我已经要了侯爷的扇子了。阿爹说做人不能太贪心。”
“扇子叫赏,这是送,不一样。”
“可是,”月明犹豫了一下说:“它一点都不好看。”
方溯接过袋子。
价值连城的东西她说不好看?
方溯把东西拿出来,放到手上,光芒柔和,圆润细腻。
好不好看嘛……上面没花没草,又是素白,小孩觉得不好看正常。
方溯放在手里把玩,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长啸。
是狼嚎。
方溯拿起剑,道:“吃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晏几道。
文中有修改。
月华,一种古代女装。
月出皎兮。——《诗经·月出》
第六章 啸月
月明咔吧咔吧眼睛,“是什么?”
“狼。”
月明哦了一声。
“你不怕吗?”
“有侯爷在,”月明坐在火堆边的石头上,舒服地抻了个懒腰,“我怕什么。”
瞧这架势,究竟谁是侯爷。
“月明,”方溯拿手指擦着剑,道:“你说,本候是等它过来,还是去找它?”
“侯爷累吗?”
方溯点头。
“那侯爷就在这等着呗。”
守株待兔,啊不,守火待狼。
也是,下了这么久的雨,铁定没什么吃的,狼又能闻到她们身上的血腥味,定然会过来。
“本候怕到嘴的狼飞了。”方溯道。
可她没动。
月明道:“侯爷为什么不走?”
方溯道:“可本候也怕,狼没猎着,身边的小侍从又丢了。”
月明难得聪明一会,真挚道:“谢谢侯爷。”
方溯故意装傻,道:“谢本候什么?”
“让我能吃到烤狼肉了?”月明也跟着装傻。
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方溯道:“本候觉得,你这几日不像当初。”
傻还是傻,胆子倒大了不少。
“因为当时不知道侯爷是什么人嘛。”月明拽着方溯的袖子,笑得特别甜。
“本候是什么人?”
“当时我觉得侯爷长得好看,可是难以接近,这几日发现,侯爷不仅长得好看,字也写的好看,对我又好。”她说的真挚。
方溯嫌弃道:“回去之后本候找个女先生教你认字读书。”
这几个破词儿,说了几天,她没说够,她都听腻味了。
“好。”
方溯本想往剑上浇点毒,想了想她们还得吃,只能作罢。
不多时,从林中果然窜出一只狼,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绿油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们。
方溯道:“别动。”
月明悄悄地往火里扔了个树枝。
方溯站起来,剑被她放在身后。
狼盯着她,或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有恃无恐的人。
方溯觉得这狼长得有点像她养过的一条狗,可惜早死了。
这个又太瘦了,细看就不像了。
她挺想把这狼带回去好好训一训的,但是这是她和月明的晚饭。
方溯第一次在玩物和食物之间如此纠结。
要是有两个就好了。
她遗憾地想。
狼警惕地看了她半天,最后把目光锁定在瘦小的月明身上。
它长啸一声,朝月明扑过去。
在狼过来的那一刹那,月明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马上,她就真的不害怕了。
因为那头狼死在了她面前,被一剑贯穿了喉咙。
血差点喷她脸上,好在她拿方溯捡的那个用来点火的破斗笠挡的及时。
虽然方溯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官服,虽然她脸上身上还有泥点子,虽然她头发已经散了,但这一切都不妨碍她拔剑那一刻的锐意。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不过如此。
月明见过别人用剑,她阿爹也用过,可像方溯这样的真没有。
“看傻了?”方溯把剑抽出来,一脚将狼尸踹到一边,“好看就别说了,本候不想听。”
月明委屈道:“可我也不会说别的。”
“不会就学。”方溯扔了把小刀给她,道:“扒皮。”
刚才那一剑很好看没错,她自己都觉得好看,虽然她没看见。
不过刚才动作太大了,后背上的伤口又被她扯开了。
她现在连胳膊都不想抬起来,何况是扒狼皮。
“把肉切成能烤熟的块儿。”方溯道。
月明从石头上跳下来,血不断地从狼喉咙里涌出来,都沾到了她的鞋上。
她以为小孩不敢,道:“现在太讲究,等会可没饭吃。”
没想到孩子十分利落地把刀插进狼肚子里。
“以前还学过杀狼不成?”
难道月明家原来是开肉铺的?
月明道:“杀过鸡。”
方溯哼了一声,道:“你才多大。”
月明割下来一块肉,道:“周姐姐像我这么大时就会在地里帮着干活了,我还差得远。”
“谁告诉你的?”
“阿爹。”
“你周姐姐也一个字都不认识?”
“周姐姐快要成亲了,周家长辈说学了点,以后会记账算账。”
那月明这九岁还不认识字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说起周姐姐,她的头低的更低。
方溯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一贯不会安慰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道:“月明的眼睛,是像了谁?”
月明摇头道:“不知道。”
“哦?”
“我原来因为这双眼睛被欺负,问阿爹为什么我的眼睛是这样的,阿爹说,我是他从北山接回来的,那里的人眼睛都那样。”
“北山?”
“阿爹说是北边的山。”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方溯对月明口中的阿爹印象差到了极致。
“我是他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因为父母那边的人都死了,才被他接过来。所以应该好好孝敬他们,要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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