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网之隔 作者:青执为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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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橙在慢了几帧的视频中看了她好一阵子,脑中有点乱,下意识问:“那你想清楚了吗?”
柯稚言抿着唇笑了笑,语态认真说:“橙姐,我想打双打。”
决赛场上到底还是有了柯稚言的身影——钟导没放人,给乒联交名单时依旧把她排在了一单位置上。
柯稚言看着名单五官皱成一团,旁边的孙钰晴乐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不想打决赛的。”
其实面上皱归皱,心里还是愿意的。毕竟上一次就倒在一单上,如果不能再来一次握住机会,心里也感觉到堵得慌。
柯稚言当然得把握好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上一次打到2:3输,这次就干脆主导比赛不给对手一丝一毫漏洞,比赛打得漂漂亮亮以3:0取胜。
下场后孙钰晴跟她击掌,王璎抬头给她一个笑,前辈宽和的笑。
拿了金牌还是很高兴,晚上结束庆功宴已经是当地时间凌晨,蔚橙刚结束下午训练,英国正是下午茶时间,在一群英国队友面前,一切都要为下午茶让道。
蔚橙找了家咖啡店坐着,她在英国住了一年也依旧喝不惯他们的咖啡和茶。
有服务员端着餐盘来点餐,蔚橙只要了一杯最普通的茶。
柯稚言在视频那头看完了全程,等蔚橙再回过头来有空理她时,她微笑着哇一声,“英语不错。”
“任谁在这里待一年都能学会最基本都点餐的。”蔚橙无奈地回答,她注意到柯稚言的脸颊有点微微泛红。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不过一想到比赛后的例行庆功宴,她还是问:“喝酒了吗?”
“只喝了一小杯红的。”柯稚言见蔚橙盯着她,就拿手摸了摸脸,没发烫,还好。“可能是太久没喝了。我自己感觉还好。”
“上一次你还在家里喝了整整两杯。”
“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好吗,再说当时谁都喝了。”
蔚橙眉头跳了一下,提到几个月前——过年时她们在柯家的那个夜晚,她就想起雪夜的琴声和带着圣诞飘雪的吻。
酒精令人疯狂。
柯稚言舔了舔嘴唇,在昏暗的灯光下问她:“所以,我拿了冠军,有奖励吗?”
蔚橙笑起来,没有拆穿这种拿着团体冠军无理邀功的行为,“你想要什么?”
“……A kiss?”
Chapter.68
东京结束以后的第三天仍然只是个普通的训练日,奖杯奖牌们随着队员一起上了飞机被重新运回到国家队里,暂时放在仓库里随着参赛队员教练们一起倒了一天时差,直到东京结束后第三天,才在早上的例会后被钟哲明、郭志远两位主教练一起放进为它们特别设置的冠军墙里。
训练还是要继续,柯稚言看见冠军墙上自己的照片下又新添了“2014东京世乒赛团体冠军”字样,把它拍下来发给蔚橙,附字:奖励?
蔚橙没理她的偷女干耍滑,柯稚言发完信息后也不再纠缠,当真就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训练去了。
东京世乒赛结束后还不是轻松的时刻,接下来还有两站海外公开赛和国内赛事,更要命的是一年一度耗时耗力最拼体力耐力的乒超联赛又要到了。
柯稚言忙得团团转,提琴和手机也一时半会再顾不得,各种比赛皆涌而来,下半年又是忙碌的半年。
期间两人也只有在空闲时间时才断断续续聊两句,多半是蔚橙关心一些琐事,由于时差原因,回复往往都是几小时之后。
柯律言某次不小心看见蔚橙未关的消息,毫无顾忌地在露天咖啡店笑了半天,就连路人讶异的眼神都视而不见。
不过她还是给蔚橙留了些面子,好歹交流换了中文:“我完全不敢相信,做情侣做成你们这个样子还是头一次见哈哈哈哈!”
蔚橙脾气好不跟她计较,看见她那么浮夸的笑也只是耸耸肩更多的是对打扰旁人的歉意:“其实很正常,比起别的来,比赛确实更重要一点。”
柯律言瞠目结舌半天,费力从齿缝中蹦出一句话:“你们两个果然相配得很。”
蔚橙只是笑,也不与柯律言多做解释。她说的是实话,没有哪个人、哪件事能比比赛重要,她为了冠军和奖牌能抛出所有包括生命,因为那是她的所有存在价值,蔚橙生来就是要打球的,乒乓球是她蔚橙的存在价值,也是对于她运动员身份的证明。她这么想,柯稚言亦是。
下半年因为比赛密集而过得飞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当柯稚言觉得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就能引得出了一层黏糊糊的汗时,她才意识到,夏天到了。
夏天已到,离林茨世界杯也就更近。
不知不觉中里约周期已经走过了大半个进程。
下午的体能训练中女队在瑜伽球上练习平衡感,小队员们经验不够很容易掌握不好从上面以各种姿势掉下来,女队说说笑笑气氛轻松,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蔚橙拎着行李箱站在楼下,她一下飞机从直奔这里,仓促到都还没回宿舍放箱子。国家队的体能室分好多种,今天玩瑜伽球的这个在一楼,是一个单独辟出来的很大的空房间,地板上都有缓冲措施以防止队员们受一些毫无意义的伤。
但唯一不足的是隔音效果不好,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里边的动静,若是说话声再大一些,站在楼前就能听见。
此时蔚橙就听见了孙钰晴的大嗓门:“哈哈哈柯稚言你怎么这么笨这都掉下来几次了?”
当然还有王璎的幸灾乐祸:“你看看你看看,人刚来一队的小朋友坚持的时间都比你长,小柯同学还是要努力鸭。”
以及柯稚言咬着牙但完全没有威慑力的反击:“你们两个,待会球台上见!”威胁像是大草原上刚学着吼叫的小狮子,颤颤巍巍连路都走不好,又哪能指望着别人害怕。
蔚橙握拳在嘴边掩着笑意,听见身边的钟导叹气:“她们几个,哪天能安静哪怕一小会儿我都谢天谢地了。”
“哪只怕您又会觉得太死气沉沉,总要去关心她们是不是又输球了。”蔚橙把行李箱放在一楼不挡到人的角落中,拐了个弯跟在钟导身旁随他去办公室。
“唉,提到她们就烦。倒是你,重新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好的呀。”蔚橙笑了笑,环顾四周都是自己从小就熟悉了的风景,“倒是有点近乡情更怯,总怕自己一年不在就错过什么,更怕自己忘了熟悉的路,传出去还有些丢人。”
钟导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那就自己再去亲眼看看吧,很多东西总是要自己亲自求证过才放心。手续办好后给你放一天假,自己去转转走走,看看哪里跟以前不同了。”
蔚橙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看看的地方,只是在沿途来的路上看着从前都看惯了的风景一时间有些惆怅。出去一趟之后才知道有多怀念,虽然从小到大眼中风景都是千篇一律,可一年没有看见却依旧想念地紧。
蔚橙属于国家队。她不止一次在心里想,也只有国家队才是她的归宿。
办完手续在行政上重新入队后她没有急着走,而是在楼道里转个弯敲开陈指的办公室。现在整个女队都在体能训练,陈佶好不容易摆脱小崽子,一时乐呵地在办公室里泡了壶茶。
看见自己一年未见的大弟子忽然出现在门前,内心百感交集一时间连茶都顾不上喝。
蔚橙走进去,帮陈指倒好了茶放在他面前。
陈佶看着她,国家队见多识广培养出无数个世界冠军的老教练居然也红了眼眶,“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蔚橙沉默着微笑,在一片茶气氤氲中恍惚终于有一种真实感,自己真的回家了。
柯稚言像个小炮弹似的推开门冲进房间时,蔚橙正从地上摊开的行李箱中拿挨个拿出送队友的礼物摆在桌上。
她看见柯稚言一时间还有点惊讶,下意识看看表,还是训练时间。
“你、你回来了?”大概是一路跑着回来,柯稚言在气喘吁吁中挤出一句话,紧接着就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蔚橙看。眼神里没有对房间内突然多出一人的惊讶或者讶异或者随便什么能表达吓到的词。
相反蔚橙只看见了满满的、深深压抑在视线之内的想念。像是莱辛巴赫瀑布一别后的华生再次与福尔摩斯相逢,贝尔戈维亚丑闻案后的夏洛克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见到艾琳,一件失去依旧的珍宝重新回到手上。
和柯稚言在圣诞节的那次归家,新年后的那次离别没什么不同。却又多了些更为复杂的情绪。
她们在国家队结识,最终也要在这里扎根。其余的地方,不论是伦敦还是巴黎亦或是东京、林茨、里约……那些地方都只是过客,那不是根,亦不是能令她们相逢的地方。
柯稚言属于国家队,蔚橙也属于国家队。不论此前某天她们在哪里见过,只有蔚橙重新回到国家队来,站在球桌前,跟柯稚言同网或是对网,柯稚言心里的石头才能放下。
蔚橙张开双手,微微笑了一笑,语气与先前无任何变化。她一开口,就有细碎的阳光洒出来明媚柯稚言心底的一整个冬季。“不欢迎吗?”
柯稚言慢慢走过来,绕过摊在地上挡了大半个走道的行李箱,张开手环抱住蔚橙的腰,蔚橙能感觉到她搂自己搂地紧紧的几乎没有一点空隙。她把头偏了偏靠在蔚橙肩上,额头抵着蔚橙的头一侧。
蔚橙听见一小声抽噎,声音被压得极低,但是她们靠得太近了,哪怕只是一小声细微都能被另一方听得一清二楚。
蔚橙落在柯稚言背上的双手忽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半响后,她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欢迎回国,欢迎归队。”柯稚言在她耳边呢喃道。
等了太久,忽然回国后反而没有什么真实感。在国外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没人知道她面上依然说说笑笑嘻嘻哈哈迅速适应环境、夜深人静后却只能看着自己的伤和满屋冷清时心里有多痛。她在国外一年,就整整花了一年时间强迫自己适应新的生活、新的语言、新的人,甚至于每次想到从前能活跃在赛场上挥拍而今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时的心底那种无法言喻的疼痛,她也强迫着自己去适应。
在巴黎倒下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脑袋里都是空的,后来转去伦敦养伤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无非是从一个地方去了另一个地方。不同的是柯稚言给了她一个家。
她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如果不是柯律言时不时找借口故意找她去柯家、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如果不是圣诞节时柯家温暖的炉火和只分享给家人都提琴,如果不是新年里照亮一整个院子的大红灯笼和来自于另一个人毫无保留的爱……
蔚橙会在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海外放逐中沉默下去。比起脚上的伤,不知道能不能重新归队的未来才是让蔚橙最恐惧的。
她在国外的每一天都想回来,可当再一次呼吸着熟悉的空气时,她却感觉到莫名其妙的陌生和压抑。
她能站在这里才是最不真实的。在蔚橙心里她永远都落不了地。
然后柯稚言给了她一个拥抱,一个嘟囔,拉了她下来,跟她说欢迎回家。
蔚橙侧过头去,头一低,吻上对方的唇时还带着点生疏感。
“A kiss,奖励。”
Chapter.69
柯稚言微微抬了抬头,原本的浅尝轻吻被她加深,蔚橙能感觉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在慢慢收紧。
柯稚言几乎要把蔚橙融进她怀里,两个人亲密无隙,吻被柯稚言占去了主动权。起初还有点生涩,很快就无师自通,亲吻也变得狂热起来,就像是草原上的狮子带着野姓难驯。
一个深吻。带着久别不见的想念和迫不及待的重逢,深到令人窒息。
“这才叫奖励。”时间大概过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等到两个人终于分开时,柯稚言低哑着声音说。
她们接吻的时候,有风顺着未关紧的窗户缝吹进来,吹得半开半合的窗帘轻轻飘动,像是海底顺着水流簌簌漂浮的白色丝绸,宽大的白色纱帘飘飘然在空气中流动,日光顺着缝隙照进来,点点斑光洒在地板上、床上、洁白又明亮的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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