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扶起卫殊行的手臂,闻顾雪明发问:“这是哪儿的暗青子,我瞧着有些莫名的眼熟。”
莫行风没好气白了顾雪明一眼:“眼熟个屁,这就是到处都有的普通暗青子,任谁都觉得眼熟!”
“你!……”
眼看他们俩又要吵起来,白术只觉得头疼,不再理会,只继续询问起卫殊行来:“殊行,你爹有没有把什么钥匙给你。”
“啊?什么钥匙。”卫殊行突然懵了。
顾雪明和莫行风皆被提醒了。顾雪明从衣领里掏出一把银钥,比一般钥匙都大一号,上面刻着一个“顾”字,清晰可见:“就是这样的,你有没有见过。”
卫殊行回忆片刻,点点头,道:“此物我见过,爹平时都是带在身上的,但是,爹被杀了之后……就不见了。”
几人神色瞬间变得灰败,如着电殛。
卫殊行连忙问道:“这钥匙是何物?如此重要。”
白术似有难言之隐一般,看了柳云生一眼。
柳云生正思考自己要不要退出门,就听见卫殊行说:“柳兄不会说出去的,是自己人。”
“?”
柳云生一头雾水,不知道眼前这位孤高冷傲卫少侠对自己的信任从何而来,难道是这几天他不辞辛劳努力倒贴的行为着实另其深受感动?总之,无论如何,听到秘密总归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
“好吧,”白术又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言简意赅,“这钥匙是当年我们五个结义之时,请人专门造的,是为信物。之后清岚山庄的不谷长老恳请大哥保管‘还年易世’的功法,不要流传给他人……”
“所以有这五把钥匙,就能得到这本功法?”卫殊行猜道。
白术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只是此事只有我们五人知晓,所以得知钥匙失踪,我们才会如此惊讶,不然,不知情的人为何会拿走一枚无关紧要的钥匙……”
顾雪明沉默半晌,迟疑道:“今日,二哥没来。”
白术眉峰稍拢:“你的意思是……?”
顾雪明索姓将心中顾虑言说出来:“二十年了,他再也没与我们相见过,况且,当初他还带走了清岚山庄的那个孩子……”
“胡扯!”莫行风粗眉冷竖,高声反驳,“二十年又怎么了,就算你真担心那孩子有什么怨恨,你不信那个孩子,你还能不信二哥吗!”
“二哥他失踪二十年了,大哥出事了,他也不来,人心易变,说不准……”顾雪明也知道自己的怀疑站不住脚,声音渐渐小了些,但他不知怎的,嘴上就是想莫行风互磕。
莫行风一拳砸在墙上,整个屋子仿佛都晃了晃,他心中极愤,咬牙切齿地吼道:“倘若真是这样,我必会亲自去解决他,但是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怎么能怀疑他?!”
顾雪明顿时百口莫辩:“我没有怀疑,我只是说出心中的困惑罢了!”
“够了!”白术正想反驳什么,突然因激动而猛烈地咳了起来,如风吹过老旧的牗门,随时都会报废似的。白芷连忙拍着背帮其顺气,片刻,他才沙哑地说道:“不可能是洛老二,就算我们二十年没见,兄弟还是兄弟,他不可能害大哥……”
“说不定那凶手不知道此钥匙的秘密,只当觉得它好看,拿去卖钱了也不一定。此事定有蹊跷,咱们慢慢查,一定会水落石出,诸位前辈莫要动气。”柳云生额上的冷汗都出来了,连忙好言相劝。
白术神色疲敝,说道:“我有些累了,今日就先谈到这儿吧,你们先回去休息,待我回去查查此毒的来历。贤侄你也好好休息,莫累坏了身体。”
待顾雪明和莫行风离去,白术才拿起盒子,在白芷的搀扶下起身,准备回去。
卫殊行上前扶了扶白术,迟疑片刻,开口问道:“白三叔,有些事情我一直和疑惑,想问你……”
“何事?”白术眉目温和。
卫殊行道:“我知我爹当初是为了我娘才去帮无方堂,因为无方堂说他们可以治好我娘的病,但是你们又是为何去帮无方堂呢?还有,洛二叔又为何要救下清岚山庄的幼子?”
白术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卫殊行的肩膀,苦笑道:“此事,下一次有机会再同你说。”
卫殊行看着白术的背影离去,柳云生挤到他身边也探了探脑袋,然后偏头看了他一眼,试探地问道:“卫前辈当年帮无方堂是为了你娘?”
卫殊行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那时我才五岁,我娘已经病入膏肓,就连白三叔也没办法,可无方堂说他们可以救我娘,我爹就……”
“那你娘她……”
“撑了两年,还是去了。再然后,爹就变了。”卫殊行阖上眼,捏紧了拳头。
风吹树摇,墙上一片斑驳的树影,夕阳西下,天地一片红色,似被胭粉抹饰。斜阳射进了院落,将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柳云生沉默了半晌,只听树下归鸟啼叫了几声,开口道:“生死有命。我从小跟着师父,就没见着爹娘,你我,勉勉强强,也算同病相怜了。”
卫殊行转身乜斜他一眼,没好气说道:“你今天倒是觍着脸听到了许多。”
柳云生无辜地将手一摊,委委屈屈道:“这不是卫少侠你说的吗,柳兄是朋友,不是外人。”
卫殊行冷哼一声,如玉俊容上多出几分嫌弃:“那是你一厢情愿。”
“没错,是我一厢情愿,卫少侠心慈仁善肯收留。”柳云生搓了搓手,眸中笑意醺然,没由来便透出一副情深如诗的感觉,“那既然我已经听到了这么多,若放我一个人,就太不让人放心了,今后还要跟在少侠身边,就多叨扰了?”
柳云生心道:今天跟着你就听到了这么刺激的秘密,今后肯定更刺激。
卫殊行躲过他的目光,见柳云生这么缠着自己,没有困惑哪肯定是假的,只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原因,遂瞄他一眼,迟疑片刻,终是支支吾吾地问了出来:“柳云生,你是不是……有,那什么,之癖。”
“啊?什么”这次换做柳云生一头雾水。
“什么都没有,我去吃饭了。”卫殊行又摆回了冷眼,朝门外走去。
“好的,好的,等等我。”柳云生厚着脸皮追了上来。
卫殊行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他。
柳云生身后的一切都被夕阳染红,云海翻滚,山头烧腾,构造出浩渺无垠的乾坤。在广阔的天地间,柳云生奔向他,绯色映白衣,仿若披霞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卫殊行: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是个断袖
柳云生: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第4章 王卿月
夜幕低垂,月斜高楼,无方堂在黑色的笼罩下更显肃穆。
王寻峰在屋内执火点烛。远处孤鸦哀鸣一声,夜风缱绻缠过纱帘,惹得烛光点点跃屏。
他只觉背后风声一滞,便知道有人来了。
“看你每次都来的这么轻松,我就觉得本堂的看守都是吃干饭的。”
黑衣人拍了拍袖子,抱拳一礼,因王寻峰知晓他的身份,便没有特意压声,用原本的嗓音道:“凡人皆有力不从心之事,还望堂主息怒,不要为难外边的小兄弟们。”
王寻峰转身看他,疑问道:“你的身法比起‘一顾惊鸿’,如何?”
黑衣人不改笑意:“若是从前,应是不及,只是现在,‘一顾惊鸿’怕是早已飞不起来了。”
“顾雪明现在就是个普通商贾罢了,恐怕早已没了血姓。”王寻峰不屑地摇了摇手,话语一转,“情况如何?”
“洛九渊没来,一网打尽应是不行了。”黑衣人答道。
提到洛九渊,王寻峰又忆起往事,蹙紧了眉峰,一阵郁闷跃然脸上。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洛九渊……若他自己不愿出现,这天下还有谁能找到他。”
黑衣人不紧不慢说道:“所以,我们要逼他出现。此事,还需劳烦堂主和无方堂。”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哒哒的敲门声。
“何人?”王寻峰高声询问。
门外响起一个俏丽的女声:“爹,是我呀。”
王寻峰闻声连忙答道:“进来,快进来。”
门吱一声被推开,走进一个模样妍丽,约莫十七的姑娘。她身着水绿色的纱衣,一根红色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上,流苏垂迤而下,随她的身体轻晃,飘逸似仙。叶铮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后头,进屋不动声色抱拳行了一个礼。
“月儿,你怎么回来这么快。”王寻峰一改往常行峻言厉,神色变得和蔼温柔。
——王寻峰有一子一女,小女儿王卿月,模样秀丽,聪颖过人,尤其得他疼爱。
王卿月笑了笑,牵出梨涡浅浅,眼眸好似明澈的湖水,灿亮比星,溢出满是柔和的清梦。
“知道爹在召集堂内的高手回来,我也回来凑热闹了,”她说着就往王寻峰身后探了探,一挑俏眉,“哟,刚刚有客人呢,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王寻峰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人已经走了,纱帘还在空中缓缓飘动。
他转向王卿月:“你都知道了?”
王卿月噘了噘嘴,翘尖一点嫣红,嘴边浮现一抹坏笑:“我知道啊,叶叔把事情告诉我了。”说罢她扬起下巴指了指窗子的方向,“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不过我猜爹也不会告诉我。”
“你都听见了?”
“听到了声音啦。”王卿月拉他的袖子,眼睛向上望着天花板兀自猜到,“那个人会是谁呢……?是不是江左五侠之一,是不是呀?”说着还晃了晃王寻峰的手臂。
王寻峰沉默不语,一招手示意叶铮将窗子关了。叶铮探身出窗外仔细瞧了瞧,感觉不到旁人的气息,才关了窗子。
王寻峰不回答王卿月的问题,只是用抚过她的发端,道:“既然你都听到了,这件事,你怎么看?”
王卿月闻言突然正经,拍掉他的手,抱着胸边踱步,边俨乎其然道:“那个人的意思无非是想他在暗,让我们在明,所谓逼出洛九渊,法子不就是让爹派人去追杀那几个‘江虾’,追杀卫少侠,把他们几个逼到绝路。洛九渊又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到时候肯定会现身帮人。”
“江虾?”王寻峰听到女儿瞎起的外号,心中有些好笑,随即语气又一转,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瞅了眼自己女儿,加重的后两字的语气,“卫……少侠?”
他仿佛不是无方堂的堂主,只是一个在意自己女儿的父亲,但凡发现自己女儿对其他年轻男人有一丝好感,就敏感极了,同时还有种莫名的担心。他现在就想将那个叫卫殊行的小子揪出来瞧一瞧,握住他的手问他会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好,甚至开始担心卫殊行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讨厌女儿。
脑海内闪过无数画面,最后终化为不屑:卫殊行是什么东西,怎么能配得上我的女儿呢?
王卿月察觉到他的走神,用漂亮的眼瞪了自己的爹,冷哼一声:“爹,你关注点在哪儿呢!”
王寻峰停止了想象,“哦”了一声,摆了摆手:“你继续说。”
王卿月狐疑地看着他老半天,才慢慢吞吞继续道:“我觉得这个人无非就是想坐收渔利,然后还想利用我们,爹你又是为什么要相信他,就不怕他今后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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