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刀两不断 作者:淳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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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寒山闷声不语,在唐轶未及收拳的一瞬间,拳头就向唐轶脸上挥来。
唐轶感到耳边一阵风,知道这一拳力道极大,若自己挨上,只怕短时间都爬不起来。但他没有躲闪,也来不及躲闪。
然而,在拳头离唐轶脸颊只有分毫的距离时,赵寒山停下了。
唐轶不解地望着他。
赵寒山收了攻势,把手套往旁边一扔,道:“今天到此为止了。”
唐轶跟着他走到一边坐下,一番汗水的挥洒之后,心里果然畅快了不少。但那块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却没有变轻分毫,反而更加重了。
赵寒山用不容商量的语气道:“我让你妹妹联系了一个心理医生,等约好了时间,你就去和她见面。”
“我……”唐轶想要否认,他没有生病,他只是……
后面的话,唐轶也不知道怎么说,他知道自己出了问题,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也不愿承认。
赵寒山打断了他的话,道:“唐轶,别这么矫情,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失去重要的人?不说远的,就是你身边的同事,有多少是没有失去过珍视的兄弟和朋友甚至是爱人的?”
唐轶无法辩驳,垂下头等着赵寒山接下来的话。
但赵寒山话题一转,忽然讲起了故事:“五年前,我在警队刚做出一点小成绩。那个时候,我充满了热血冲动,一心想要多立功。我有个最好的朋友,他永远和我站在一起,无论是多危险的任务,无论我的想法能不能得到领导的同意,他永远都支持我,从来不退缩。
“他对我来说,不仅仅是知己好友,也是亲人。可那一次,明明是一次太简单不过的任务,我们都习以为常,还打算任务结束之后一起去喝酒,因为那天,是一个人的生日。”
赵寒山没有说是谁的生日,他只是继续讲着:“任务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们分头去检查,看有没有落网之鱼。嫌疑人并没有什么杀伤姓武器,但我却听到了一声枪响。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发现他躺在地上,刀子插在他腰间,血染红了半身。可他还指着一个方向,跟我说‘追’。
“如果是放在以前,我一定毫不犹豫追上去,因为我们都曾经负过伤,但每一次我们都能痊愈,再次投入到工作之中。但那一天,我有一个直觉,他不会再回来了。我留在了他身边,想给他止血,想告诉他,等他好了我请他喝酒。
“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人上了救护车,走到半路就没了……”
赵寒山的语气听起来轻描淡写,可他要怎样压抑住悲伤说出这番话,唐轶可以想象。
赵寒山顿了许久,才又重新开口,道:“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责怪自己,如果我当时和他一起去,如果当时去那边的是我,如果……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无数种能让他活下来的可能。但没用,他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那么,唐轶在心里想着,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赵寒山很快解开了他的疑问。
“你知道那天是谁的生日吗?”赵寒山看着唐轶,眼中是复杂的情愫,但这情愫并不是对唐轶,而是他口中的那个人,“是钟闻的,他是我朋友的表弟。”
唐轶大吃一惊,也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他曾在钟闻眼中看到相似的伤感,难怪他会让自己去抓住短暂的幸福。因为他知道,一旦错过,就意味着永远失去,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你,”赵寒山指了指唐轶,道,“你的愧疚不止对潘浮光,还有对陆白的,因为那天他也差点死在那儿。因你一个人的执念,不仅没能救出想救的人,还害得另一个人为你冒险,这就是你为之痛苦的原因。
“我也一样,那个时候,我后悔没能救回朋友,也愧疚于让钟闻失去了至亲。可是,”赵寒山抬头看向远处,眼中是难得的柔情,“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陪着我的,也是钟闻。”
唐轶露出会心的笑容,他一点也不意外,钟闻看似从事着一份最无情的职业,但实际上也是一份最足以慰藉人心的职业。因为他能够聆听死者未能说出口的话,能够找出真相,为已逝之人伸张正义。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身上,也总有一份如春雨般润人心田的温暖,大概也是这份温暖,才将赵寒山拉出痛苦的深渊,并且走进他的心里。
赵寒山还在娓娓述说着:“他跟我说,我们每天都在见证别人的死亡,有的时候都已经麻木了,直到同样的事降临在我们身上,我们才发现原来自己仍然会心痛。但我们也早该做好准备,有一天,我们当中的某个人可能会突然离开。我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不必为谁的死负责,谁都不是神……”
赵寒山停了下来,还有一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那天下午,夕阳照亮了解剖室的走廊,透过一扇狭窄的窗户,给解剖台上的尸体都赋予了一层温暖。
钟闻面朝着阳光的方向,说出了那番话。他在安慰赵寒山,却没发觉自己脸上的眼泪在阳光中泛着光。
他说完后,扭头看着赵寒山。两个人彼此默默注视着,清楚地看见对方眼中闪烁的泪光。是自那一刻起,赵寒山爱上了眼前的人。
“如果你还想为潘浮光报仇,如果你不想让他白白牺牲,”赵寒山平复了情绪,语气变得冷静而严肃,“那就强大起来,去治疗,去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去抓住凶手,而不是每天用愧疚惩罚自己,让自己变得狼狈不堪、一塌糊涂,毫无用处。
“如果你无法承受这些,你就没办法当警察。如果你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你还指望打败谁?还有,心理治疗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你摔倒了,所以你需要一个拐杖。但等你恢复了,你的脚下会更稳,你会让自己不再需要它。
“如果你觉得你做不到,或者为自己不需要这么做,就想想是否有别的人值得你这么做。别让陆白白救你一条姓命,他不是为了让你活着自暴自弃的,你是他男朋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赵寒山说完,转身向室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忽又扭过头来,道:“唐轶,别让我再瞧不起你,无论你想不想当警察,只要你穿着这身制服一天,你就要对得起它。”
唐轶心中凛然一震,原来赵寒山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他耳边又响起潘浮光的呼喊:唐轶,快跑!快跑!
他怎么能就此倒下,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他也应该爬起来,拼死跑到终点。这才是潘浮光想要看到的吧。或许,也是陆白想要看到的。
他站起来,挺起了胸膛,深吸一口气,在白日的最后一点余光中,走了出去。
市中心医院里人流如织,繁忙景象一如往常。
陆白暂时结束了工作,但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便在办公室里腾出一块地方,拿一块人体模型练刀。
然而刀口切下去,却怎么都不像样。昨晚的那个噩梦仍在影响着他,梦里的那个黑影如同鬼魅一样,跟着他出了梦境,影响着他的心绪。
☆、第58章 伤疤
在又一次切创失败后,他抬起已经酸软的手甩了甩。等想要再下刀时,手术刀却从手里滑了下去。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握住了刀刃。鲜血已经从手套里渗了出来,在他还没感觉到痛的时候。
鲜红的颜色一点一点滴在了脚下的地板上,绽出一朵朵红花。
这幅景象,吓坏了偶然路过的护士,她惊叫一声,让陆白回过神来。
医生的手是最宝贵的,经不得任何伤害。
护士仔细地清理包扎之后,陆白被强行送回家里休息。但陆白自己对伤了手这件事并不像别的人那么在乎。
现在还有什么事是值得他在乎的呢,最在乎的人不都已经被他推离身边了吗?
不知是否因为止痛药物的作用,陆白感到一阵疲惫,倒在沙发上不知何时就睡过去了。
梦里还是那个黑影,神出鬼没又纠缠不休的黑影。他疯狂地追逐着陆白,手里举着陆白认不清是什么的东西。他只能疯狂地逃命,但无论他逃到哪儿,那个黑影都能够找到他。
陆白最终被逼到一个狭窄漆黑的巷子里,天空中飘洒着冰冷的细雨,钻进陆白的脖子里让他一阵战栗。
走投无路了,陆白绝望地闭上眼睛,黑影朝他扑了过来……
惊醒之后,身上的衣服已被冷汗湿透,太阳穴一阵一阵隐隐作痛,陆白眼角余光瞥见桌上的照片。那不是他曾经熟悉的照片,而是一个略显瘦弱的男人搂着另一个男人的肩膀,在风中肆意大笑着。
陆白烦躁地把照片背向自己,起身脱了衣服进了浴室。
洗完澡,他只围了条浴巾出来,经过客厅去卧室的时候却听到大门传来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声音。
他紧张得身子紧绷,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应对时,门已经开了,唐轶面色焦急地走进来,看见陆白半裸着身子站在客厅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松了口气:“我说怎么敲门你都不开,吓死我了。”
这一刻的唐轶变成了陆白熟悉的那个唐轶,会焦急和担忧,不再冷漠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唐轶。他有些欣喜,但随即告诫自己不能心软,语气便不大好了:“你怎么来了?”
唐轶被他着语气吓得止住了走过来的脚步,脸上浮现出歉疚之色,解释道:“我有事找你,去医院之后,他们跟我说你受了伤,回家来了,我就……”
“什么事?”陆白不耐烦道。
唐轶沉默了两秒钟,道:“这段时间,我……”
陆白打断了他的话,道:“如果你是来道歉的,完全没有必要。这段时间我也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两个或许并不适合,所以,先分开一段时间吧,你也好好想想……”
“什么?”唐轶怔住了,陆白突如其来的“分开”两个字让他措手不及,他本已经考虑清楚了,也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可为什么换来的,竟是这两个字。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自己信誓旦旦说要努力,可每一次还是要等着我去救你。我要烦心的事情太多,我累了。”陆白皱着眉头,脸上确实透着疲态。
抱歉的话刚到嘴边就被唐轶咽了下去,这会儿陆白大概也不想听吧。唐轶向前走了两步,还没开口,陆白就再次说道:“我说,我累了。”
这是逐客令了。
唐轶双手无措地在衣服上搓了搓,最后只生硬地挤出一句话:“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陆白毫无表示,冷漠的目光昭示着他希望眼前的人尽快离开。
唐轶有些慌乱地转过身,像要逃离什么似的出去了。
陆白愤愤地一拳打在身后的沙发上,没发出任何声响,这让陆白心中的怒火完全没有达到发泄的目的。
他转过身,继续往卧室走去。
门忽然开了,唐轶又走了进来,说道:“我想了想,还是想跟你说一下……”
但他猛地顿住了,目光紧锁在陆白的后背上,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眼里的震惊、愧疚和痛苦交杂,苍白的嘴唇颤抖起来。
“你的背……”他一手指向陆白,但陆白已经迅速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唐轶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那背上从横交错,布满了一大片可怖的疤痕,因为新愈合不久,还泛着淡淡的粉色。那是烧伤的疤,他一下子就猜到了,一定是那晚在仓库,陆白为了保护他被大火烧伤。
可自己从来不知道,直到现在也从未关心过,反而只顾着陷在自己的痛苦里,疏远着身边的人,用一层厚厚的壳把自己保护起来。
难怪陆白会说分手,难怪他说他累了。
“看见了么?”陆白目光冷峻,语气淡漠,“你也不用觉得抱歉,这只当是我把你拖下水的代价,以后我们两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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