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 作者：黄河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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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严料到陆如生会回绝，又继续说，“我请了很多高中同学，大家都特意空了时间出来，也是借机会聚一聚。”
听了这话，陆如生犹豫了。这么看来，郑严怕是好几天前就已经开始筹备了，自己再拒绝，只能是糟蹋了一番好心。
“好吧。”半晌，他还是同意下来。
郑严松了口气，“好，那我后天下午来接你。”
陆如生应下。
当年的那些同学，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下章应该就是我最最最想写的那段了。
日常担心自己写不出效果。
第十章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九月二十号下午四点，郑严准时把车停到到朝海工作室门口，也不催促，就在那里默默的等着。
四点半，到了约定的时间，陆如生离开工作室。刚一推门，就看见了早早等在那里的郑严。
“来很久了吧。”陆如生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刚到。”郑严说。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从车载音响中缓缓流泻出，初秋的夜风已经带着凉意，陆如生把车窗摇了下来，深深呼了一口气。
“窗子别开太大，小心着凉。”
“嗯。”
聚会地点被订在一家酒店，因为人数太多，郑严干脆弄成自助的形式。高中同学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有很大变化，有的人中龙凤在某一领域呼风唤雨，有的默默无闻在三线小城偏安一隅。郑严特意嘱咐，不必穿正装，随意就好。
此时离开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场地里除了忙碌的服务生以外没有一个同学。
“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周到的。”
陆如生应声，陪着郑严又检查一圈。
看得出，郑严确实是破费心思。果盘里装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儿时吃的那种塑料纸包裹的硬糖，冷藏柜上还放了几根红艳艳的糖葫芦，甚至小时候那种奶油冰棍都陈列其中，满满回忆的味道。
“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儿弄来的？”陆如生拨弄着糖果问。
“有的是从学校那儿买的，有的从网上淘来的。”郑严说。
陆如生拈了块糖，“这东西，现在的学生还吃么？”
“周边的小厂子有一家还在生产。”他今早特地飞去Z市跑了好几家才找到。
陆如生塞了块到嘴里，“嗯，味道没变。”
两人又收拾了一下，会厅门被推开，第一个来的正是徐朝海。
“大老板出差回来了？”陆如生笑他。昨晚上这人急急忙忙的到邻省去跑生意，估计才回来没多久。
徐朝海摆摆手，“哎呀，别提了，刚下飞机，这不，放下行李就过来了。郑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明明上个月刚见过。
徐朝海开了个头，同学们陆陆续续也都赶到。男男女女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拘谨又热情的打招呼，无外乎都是一句，“好久不见”。
郑严也像是想起了高中光景似的，表情都比平时在公司丰富了很多，和陆如生在门口一起迎接到来的同学，向每个人问好。
“如生！想没想我啊？”一个白色连衣裙的女生笑眯眯的出现在陆如生面前。
“你是……周旖旎？”陆如生惊讶，“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眼前的女人黑亮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身姿苗条的往学校一站都能冒充大学生。
“呿，你啊，就会挑好听的说。”周旖旎被哄的一笑“哪还有那时候的模样啊，我孩子都满地跑了。”
陆如生笑笑，忙招呼郑严，“郑严，你看谁来了。”
“哟，郑严，许久不见，你居然跟我初恋结婚了，胆子够大的啊。”
陆如生是周旖旎的初恋。那时在一堆说话动辄三字经，打球一身汗还跑回教室的男生里，白色校服无框眼镜的陆如生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一样的人物。那时候全班都知道，班里最漂亮的女生喜欢陆如生。陆如生高一那会儿还没对郑严有什么感觉，但对周旖旎更没有。面对各种流言起哄，他都避而不答。周旖旎也是玲珑剔透的人物，过段日子见陆如生没回应，也就不了了之。
先下提起初恋，也就是青春里的一场美梦，说说笑笑罢了。
“周小姐能来，郑某不胜欢喜。”美好的容颜谁都喜欢，更何况是这么个长得好看姓格还大方的人。郑严高中时和她关系也不错，此时竟调侃了一句。
“你啊，少贫！”周旖旎笑骂一句，转头被高中同桌叫了去。
此一时，彼一时。陆如生看着宴会厅里的各色男女，心生慨叹。
曾经穿着统一校服的时候，好像谁和谁都没差太多，如今再聚到一起，却是高下立见了。有的人穿着上万的休闲西服，名牌小礼服，有的穿几千的高档连衣裙，还有的则是几百块的某宝爆款。大家还像十几年前那样笑着，说话却拘束了很多。
见人来的差不多，郑严拉着陆如生走上台子。
“喂，喂。”麦克风响，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爱人，也是我们的同学陆如生的生日会。借这个机会和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们聚首，大家不必太拘束，一切随意。”
郑严又说了两句场面话，陆如生微笑着站在旁边，心却还在为那句“爱人”轻轻颤动。
等到陆如生也发完了言，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来之前，郑严特意叮嘱陆如生穿的正式一点。陆如生在这里也没别的正装，只把上次两人一起买的那套白色西装遮了标识穿出来。郑严似乎料到他会穿这身，今天也穿了件和他配套的深蓝色西装，让两人看上去格外登对。
起初的生疏被一件件回忆里的往事磨平，同学们一小堆一小堆的凑在一起，有孩子的聊孩子家庭公公婆婆，没孩子的聊事业工作股票球赛。陆如生显然是这些人里最忙的，一会儿在男生堆里敬杯酒，一会儿又被女生大声嚷着叫过去。
“陆如生！寿星过来一下啦！”
“就来。”陆如生端着酒杯走过来，瞬间被女同学们团团围住。
“我们问你啊，当年，就你和郑严那家伙勾搭上之前，你最喜欢咱班那个女生，不住说没有！”高中时期就最八卦的王佳语到了三十岁也不改本质，其他女生也吵着凑热闹。
陆如生被这群吵起来战斗力比老爷们还吓人的女生弄得头疼，连连告饶，“我说我说，高中那会…后来接触比较多的还是旖旎吧。”
“什么叫‘接触比较多’的，我们问的是喜欢！别玩文字游戏。”王佳语不依不饶。
陆如生微微一笑，朝一边的周旖旎一举酒杯，“那当然还是咱们班最漂亮的旖旎了。”
“哼，”周旖旎，一仰头，也跟着开玩笑，“怎么，后悔了吧。可惜啊，本姑娘已经名花有主了，你啊，跟你那块石头过去吧。哈哈。”
“怎么了，聊什么这么开心。”郑严看陆如生这里这么热闹，也凑过来。
“我们在说，你可以退位了，把陆如生给我们吧！”
“不行，”郑严摇摇头，“我还要和他过一辈子呢。”
“去去去，”另一个女生摆手赶他们两个，“别在我这个大龄剩女面前秀恩爱！”
天渐渐擦黑，大家也彼此熟络起来。一位唱歌好的同学被蹿腾着上去开了嗓，剩下的也都有了胆子，一首接着一首的唱开。
当班级的班歌前奏响起，同学们安静下来，不知谁起了个头，大家晃着身子打拍，开始轻声跟着和。
数年没唱的歌了，当年红遍大街小巷的曲子如今已经很少再被提及，然而当第一句唱出之后，大家才发现，那些原以为陌生了的调子歌词，还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一曲终了，宴会厅里爆发出掌声来，经久不歇。
气氛炒的刚刚好，郑严叫服务生推了蛋糕出来。
六七层的生日蛋糕被推上舞台前，一身正装的陆如生头上扣了顶纸质生日王冠，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可爱。
说了两句感谢的话后，大家一起插上了蜡烛，将陆如生簇拥到中间。
灯瞬间全被熄灭，只有烛火摇曳着发出暖洋洋的光亮，陆如生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个愿望，一口气吹灭蜡烛。
“生日快乐！”人群爆发出欢呼。
“谢谢大家。”陆如生道。
“哎对了，今天寿星可还没表演节目呢。”一个女生提议。
“对啊，可不能落下你。”另一个同学附议。
“可是表演点什么呢，可不能唱首歌就放了你。”
“哎对了，”一旁的王佳语突然想到，“高中的时候，陆如生不是被选到广播站天天给咱们读散文么，今天也让他读一个，也算高中的回忆。”
这个点子立刻得到大家的同意，周旖旎脑筋一转，又补充说，“人家广播站播稿都是两个人一组的。之前和陆如生搭档的那个女生不是咱们班的，今天就让郑严带班！”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起着哄，郑严看着陆如生，目光深沉，“一起读一篇吧。”
“好。”陆如生点点头。
郑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篇对话式的爱情小故事，一篇交给陆如生。
聚光灯打在站在台前的两人身上，轻柔的音乐开始回响。
陆如生的声音不是那种低沉磁姓的类型，而是温润干净的那种。用郑颖的话说就是“早春的清晨在山间缓缓流淌的小溪”，用他大学室友的话说就是“听了之后就像有阵风从你心尖儿吹过去似的”，用郑严的话说就是，“过耳不忘”。
“但是，你根本不爱我。”最后一句台词终了，陆如生准备下台，然而灯光并没有变化。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郑严接着说。
这一句，纸上并没有写。
郑严走到陆如生身边，直直盯着他，目光如炬。
“家里的衣橱里有一半是你的衣服，床上有你枕过的枕头，卫生间里挂着你的毛巾。我们用同一款剃须水，同一款沐浴露。嘟宝只有在你和我的怀里才不会闹，就连屋子里都全是你的气息。今年，我三十岁，你已经占据了我人生的三分之一，未来，我会到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你将会占据我人生的四分之二，五分之三，六分之四……
我的过去是你，现在是你，未来仍会是你。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会厅霎时静默，音乐声也悄然停止，台下的同学们显然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番表白，此时都安静的不再出声。
陆如生沉默一秒，一下子笑开，黑色的眼瞳在灯光的照射下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柔柔发亮。
“这些话，是小颖教你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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