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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凌星还在做垂死挣扎：“真的要穿？不然我就拿在身前比一下……”

 

薛柏无情地打断了他：“万一比着看还挺合身，实际上根本穿不了呢？你还是试试吧。”

 

薛柏说得也有道理，凌星认命地叹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这让他心情复杂的裙子，将其暂且搁在床上，双手交叉拎住自己校服上衣的两边下摆，准备脱衣服。

 

还没开始脱，就感觉浑身不自在，凌星回头一看，薛柏坐在他的铺位上，靠着旁边上下铺的楼梯，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直勾勾这个词，用得或许不是很妥当，凌星感觉自己可能是过于敏感了，可薛柏的视线确实在他身上，且盯得他不太自在。

 

他把手放下来，拿起裙子走进阳台洗手间，砰地把门关上。

 

传入薛柏耳朵里的，便是一句从被洗手间门隔绝掉的，闷闷的“我去里面换”。

 

薛柏笑着摇了摇头，冲着里面喊：“你害羞什么——”

 

沉默了一瞬，凌星回道：“我没有！”

 

只是这话听起来，就不是那么有底气了。

 

不过很快，凌星就后悔躲进洗手间里换裙子了。对于一个从小到大穿过最复杂的衣服是背带裤的男孩来说，连衣裙实在是太难穿的一种东西，凌星研究了老半天该怎么穿，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跟随直觉从下往上，想要像穿裤子一样把裙子穿上来。

 

谁知道才穿到臀部就卡住了，怎么提都提不上来，扯也扯不下去。

 

凌星想使尽全身力气和这裙子作斗争，又怕把裙子扯坏，而且他实在没办法再做什么怪力乱神的动作来弄这裙子了，折腾了半天，反而把自己整得满头大汗。

 

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又对着外面喊：“薛柏你进来一下……”

 

薛柏本来在外面坐着百无聊赖，正想偷摸着打开手机玩一下，就听到了凌星可怜兮兮的呼唤，赶紧应声进了阳台，扭开洗手间的门，跟着一起挤进去。

 

一看凌星的样子，薛柏没忍住笑了出声。

 

凌星已经把校服脱光了，此刻背对着薛柏，露出光洁白皙的背。还没完全长大成人的少年体格瘦削，浑身散发着一种有别于大人的青涩感。

 

本来应该是一道绝好的风景，但顺着腰线往下看，看到卡在腰胯的裙子时，薛柏还是觉得有些滑稽。

 

但是很可爱。

 

凌星转过身来，瞪了薛柏一眼。薛柏靠近了去，扯了扯卡住的裙子：“屁股太大了。”

 

凌星：“……”

 

薛柏靠得好近，他稍微弯下腰，把手伸到裙子和皮肉相贴的部位之间。

 

九月下旬，南滨还不到凉的时候，凌星忽然感觉以被薛柏接触的地方为中心，他全身开始起鸡皮疙瘩。

 

他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其实凌星出来外面也行的，但也许是急坏了，他脑袋里也没想到这茬。等到两个男孩勉强挤在宿舍逼仄的洗手间里，难以言喻的氛围在二人间弥漫开来的时候，凌星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尴尬。

 

不过有了他人来帮忙，裙子倒真的很快就被扯下来了。薛柏把从凌星身上脱下来的裙子抖了抖，又示意他靠过来，帮他从上面把裙子穿上——这回顺利得多。

 

一边帮忙，薛柏也感觉到了凌星的不自在和尴尬，便笑说：“屁股大是开玩笑的，男生的骨骼要宽一点，而且这裙子的设计也是要从上往下穿的，你刚那样穿肯定会卡住……”

 

事实证明这句话对缓和气氛一点用都没有，凌星低着头，含混不清地“嗯”了一声。

 

好不容易穿完了，凌星如蒙大赦，赶紧开了洗手间门逃出去，薛柏也紧随其后。然而薛柏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把阳台门顺手带上，凌星穿着小裙子走上阳台，刚好有个舍友吃完饭回来，一拧开宿舍门，就和站在阳台上的女装大佬凌星四目相对。

 

舍友说了句“对不起走错了”，把门合上，三秒以后又重新打开：“不对啊，我没走错啊……我靠你是凌星？你……”

 

薛柏解释道：“我们话剧社排练新剧搞反串，凌星只是试试戏服。”

 

凌星其实脸皮很薄，刚才一时也没想好怎么跟舍友解释，薛柏就帮他说话了，他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舍友一边放下书包一边道：“我靠我刚真以为我走错女生宿舍了……凌星你穿这个裙子还挺好看的，你要是真女生我都想追你了。”其实这话只是客套话，凌星长得虽然清秀，但毕竟还是男生，就这么穿上裙子也没化个妆弄顶假发，还是稍稍有些违和的。

 

薛柏可不管别人说的是客套话还是别的，闻言赶紧揽过凌星的肩膀：“这位同学，不要随便觊觎别人的老婆。”

 

凌星：“？？？”

 

舍友：“？？？”

 

薛柏对上凌星半是惊悚半是疑惑的眼神，正儿八经解释道：“你在这个剧里不是要演我老婆吗，你现在穿着戏服呢，敬业点，入戏点，OK？”

 

凌星：“……”

 

凌星的舍友哈哈大笑起来。

 

薛柏又上下打量了一通穿了裙子的凌星：“穿着还挺合身，也挺可爱的。”然后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美其名曰要拍下来给林霖铃看一下效果，不过实际上他只是想自己收藏罢了。

 

凌星自己也羞于看看自己换上裙子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赶紧冲回洗手间里：“我要换回去了，换完赶紧去吃饭吧……”

 

 

 

第13章 第十三章

道具服化的相关事宜都定下来了，礼堂的使用申请也得到了批准，社员们就进入了如火如荼的排练期。

 

马上就要放国庆小长假，这年的中秋和国庆连在一起了，假期便特别长。大家商量过后，决定在放假前把戏排完录完，趁着假期把视频剪好传到社交媒体上，给话剧社宣传一波，吸收一些新鲜血液。

 

按理说一出话剧所需要的排练时间长短不定，但再怎么压缩时间也不可能在一两周内排完，何况他们还是利用课余时间排练的。不过好在这部《白雪王子》演起来总共也就二十多分钟，排练的时间挤一挤，也还是有的。

 

午休是都免了，下午放学大家也都是带着面包直接冲到排练室，有戏份的就演，演完了再坐到一旁见缝插针地吃几口面包填填肚子。

 

许晗看大家辛苦，也鼓励大家：“这剧演完后我们一起去外面搓顿好的，现在大家还是要再坚持一下。”

 

别人凌星是不知道，但作为主角之一的他，之前出了些状况，他怕台词记不住，连上课时间都不放过。

 

凌星本来成绩一般，但平时上课也都会认真听讲，如今他学会了在课本里插上写了台词的小纸片，老师一转过头板书或者走到别的地方，他就赶紧看几眼台词，想着能记几句是几句。晚自习也是，匆匆做完作业，就把台词夹到作文素材杂志里，假装自己在看素材。

 

他同桌李泽凯被他游说过来演了一个背景板侍卫，因此也对这部剧有了那么点儿责任感。凌星开小差背台词时，他就非常警惕地帮凌星打起掩护，老师一有往这边看的迹象，他就赶紧用胳膊肘撞一撞专心致志的凌星。

 

晚自习下课薛柏照例来找凌星跟他一起回宿舍，看他整个人心不在焉的，跟他说话他也好像神游天外，就拍了拍他的头：“在想什么？”

 

凌星被他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他。他俩回宿舍回得晚，此刻路上的人不多，只有校道上的路灯亮着，凌星逆着光，薛柏也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凌星才道：“默背台词呢。”

 

“这么认真？”薛柏顿了顿，“……好吧，认真也没错，不过也别把自己崩太紧了。”

 

凌星叹了口气：“没办法，演技不怎么行，台词也记不住，只能多费点功夫了……”

 

演技不行这回事，还是在多次排练当中发现的。这群社员都没演过戏，放不开很正常，也不止是凌星一个人的问题。

不过放不开这个毛病，大家演多几遍，抛却了羞耻心，就渐入佳境了。凌星本来也应该是这样，他没对上薛柏时也还好，说不上有什么演技，但起码看着不让人出戏，可一要和薛柏演起对手戏，他就开始出状况。

 

为了时髦值，这剧进行到后期，有让薛柏演的白雪王子去壁咚小矮人这样的情节，白雪王子还要对着小矮人尬说土味情话。比如小矮人问白雪王子现在几点，白雪王子要情深款款地说是我们幸福的起点，小矮人则会推开他，说现在是十点十五分，你爸爸给你安排的邻国王子马上就要来敲门了，你赶紧准备一下。

 

每次演到这种场景凌星就要卡壳，其实他不觉得自己是记不熟台词，甚至说实话他私下已经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了。可是当薛柏居高临下地压过来，那张脸靠近他，眼里含着无穷无尽的温柔，对他说那些本来应该土到令人发笑的台词时，他的脑袋就空了。

 

他该说什么？全忘了。他在想什么？什么也没想。

 

但他眼里确实只剩这个笑容恣意的薛柏而已了。

 

等恍惚的意识恢复过来后，凌星也赶紧磕磕巴巴地把台词说完，但毫无疑问，还是遭到了许晗的批评。

 

薛柏之前都没对此发表过什么意见，如今听凌星说自己演技不好，他突然把凌星拉到教学楼后面。

 

这里有一条通道，是给一些住在附近的外宿生放单车的，但这个时候，学生们基本都回去了，摆在这儿的单车也没剩几辆。

 

薛柏把一脸呆滞的凌星压到墙边，俯下身来，脸几乎要贴上他的脸。

 

这个距离太近，比任何一次排练靠得都要近。

 

四周很静，还有蝉鸣。

 

凌星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想推开薛柏，刚一要动作，手腕就被对方抓住，用的力道不重，可还是把他的手牢牢锁住了，他挣脱不开。

 

试了几次之后他也放弃挣扎了，但他此刻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他甚至也不敢抬头看薛柏，他只敢垂着头顶着自己的鞋尖。

 

薛柏靠得更近了，凌星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打到了自己脸上。

 

痒痒的，像被羽毛拂过脸。

 

薛柏凑到了凌星耳畔，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才道：“真的演不好和我的对手戏吗？只是因为紧张而已吧。”

 

“……没有。”没想到薛柏是说出了这么句话，有些出乎意料了。凌星愣了愣，还是不看他，半晌才憋出这么句回答，但这回答就完全属于死鸭子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