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意:“不止这样,店内火锅涮捞的器皿是很应景的铜炉,桌椅摆设等也都富有年代感。”
说完期待的看着季舒昂。
季舒昂:“怎么了?”
常意:“有没有想到那首诗?”
季舒昂:“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常意:“Bingo!”
“等以后我也要开这么一家火锅店,要平价,不做明星招牌,而是怎么好吃怎么来。”
两人选了一处包间坐下,季舒昂听完一笑:“那我在你的火锅店旁边开家茶馆,在你这吃完火锅的,可以到我那免费领一壶凉茶。”
“这主意不错,我负责点火,你负责消火。”
服务员递过来菜单,不出所料的,常意全部点了肉类:腊肉、牛肉、里脊肉,虾饺、鱼丸……
季舒昂看了看,默默地点了菜类。
常意:“其实,我们家每年都会来这里吃饭。几十年了都是这个味道,一点没变。”
“听说当年,我姑姑和姑父就是从这里开始了他们的相爱相杀。”
“呸呸呸,是相爱相知。”
“好像是我姑姑可凶悍了,喝醉了把我姑父当成小毛驴……”
越过炉中升起的弥弥水汽,季舒昂的视线落在常意身上。
炉上烫着店家自酿的米酒,正往外沸着汩汩波流,屋外寒风凛冽,西岭千秋雪正盛,屋内则炉火正旺。
酒香带着醇温通过鼻息,纠缠在人心底。
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向后散去,退化成了背景,只能看的到眼前人言笑晏晏。
朋友吗?
季舒昂听到自己的心底冒出一个声音:“只是朋友吗?”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沿着原路返回,季舒昂原本走在前面,快到剧组的时候,停了下来,落在常意身后一米的距离处。
常意疑惑地转过身子:“怎么了?”
季舒昂良久无言,只是看着常意。
前辈想看,季舒昂就由他看着,陪他站在路灯下,笑得眉眼弯弯。
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赶路的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清楚还要再走多久,然而,却在下一秒,看到了万家灯火。
季舒昂在遇到常意之前,从来不知道“温柔”竟然有力拔千钧的重量。
长久以来固若城墙的心房在那一瞬,被常意的温柔笑意以雷霆万钧之势,猛然撞开了。
季舒昂:“我…”
常意此前所见的季舒昂,或是意气风发,或是暴躁毒舌,唯独不是现在这样。
罕见的脆弱模样让常意感到心疼,常意已经猜到和今天傍晚的事有关,走上前轻声道:“没关系的,没关系。前辈,你想说我就听着,什么时候都可以。你要是不想,我们就回家。”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只有从北边来的风匆匆而过。
☆、演技略浮夸
等到再开口,季舒昂的声音里已经沾上了几分喑哑:“十三岁那年,我出过一场车祸。”
常意哑然,原来前辈之前淡出公众视野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
季舒昂断断续续道:“从我八岁以童星身份出道开始就一直带着我的经纪人,那个总是冲我笑着的人,那个我总是跟着他身后喊哥哥的人。”
季舒昂顿了顿,点上了一根烟:“把我的日程和路线泄露给了黄牛。”
“黄牛追车叫喊拍照,一路想撞停我们的车。”
被信任的人出卖,季舒昂的语气越是平淡,常意越是抑制不住心上的难过。
紧紧咬住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透过雾化的烟圈,季舒昂道:“当时在那辆车上的,还有我爸。”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季舒昂低下头去,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声。
“嗜酒如命又爱赌,我进娱乐圈,就是为了多挣点钱替他还债。”
“跟妈妈离婚后,他酗酒次数越来越多,喝醉了就拿我出气。我曾经想过,这么一个人,应该是不爱我的。”
“但是最后却是他,在我们的车偏离轨道撞到相向而来的大货车时,把我护在了身下。”
“被卡在车里的一个多小时,他的体温一点点凉了下去,我就那么一直看着,看着。”
“后来发生的,就记不清了,除了各路记者一停不停的闪光灯和八卦探究的嘴脸。”
“我想,真够恶心的,可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季舒昂把烟蒂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见常意始终一言不发,冲他笑了笑:“吓到你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心里的阴暗想法多得很。”
常意低着头,额前的细碎刘海挡住了脸上表情,教人看不真切。
“后来呢?那几年里,你去哪了?”
常意的语气有些奇怪,季舒昂不禁又看了他一眼:“不会说话了,在国外一家心理辅导机构……”
待了七年,恢复过来之后却留下了对闪光灯一类恐惧的阴影,又因为恐惧所以表现出愤怒、抗拒。
没等他说完,面前的人就开始嚎啕大哭,不是克制隐忍的掩面呜咽,而是心疼到极致的声嘶力竭。
季舒昂登时愣在了原地,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水中,涨得有些发酸。
季舒昂不擅长安慰人,禁不住有些张皇失措,问道:“你几岁了?”
这么大人了还哭,丢不丢人。
不过后面的话他想了想,没敢说。
常意瞪了他一眼,一边擦了下泪,一边恶狠狠地道:“两,两岁。”
中间还因为哽咽打了个气嗝。
常意虽然面上是凶巴巴的,但是眼角带泪的模样,看在季舒昂眼中,毫无杀伤力不说,更想按在怀里了。
最后,季舒昂只是伸手抚上常意的眼角,一点点替他拭去挂在睫毛上的泪痕,轻声笑了笑:“那么,两岁的小朋友要不要吃冰激凌?”
常意:“……”
“要!”
坐在车上,常意渐渐平复下来,想起心中的疑惑,犹豫之后还是问了出来:“当年的事故那么严重,记者们看起来也去了现场,但是为什么消息却没有走漏出来,直到现在,你当年不见踪迹的原因都是娱乐圈里的一个未解之谜。”
季舒昂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如果是有谁故意封锁消息的话,我想我应该谢谢他。”
常意点了点头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看起来前辈似乎跟那个周濯以前就已经认识了?”
季舒昂“嗯”了一声:“拍广告的时候合作过。”
常意皱眉,试探道:“那么,他知道你对闪光灯……”
季舒昂又应了一声,尾音刚落,就听到身旁的人似乎磨了磨牙:“他这个人可真够没品的。”
季舒昂抬头,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常意,见他一张小脸气鼓鼓的,不知道怎么,心情格外得好。
十分钟后,两个人驱车赶到了附近的DQ,常意心满意足地吃完了一整份草莓芝士暴风雪。
揉了揉撑得圆滚滚的肚子,看向季舒昂:“我还可以再来一份吗?”
季舒昂弯起嘴角,温柔浅笑。
“不可以。”
常意顿时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好叭。”
临走前,季舒昂又去点了另外一份冰激凌打包带走。
常意疑惑道:“怎么了?”
季舒昂:“我们两个从摄影棚说走就走,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楚无虞,还是表示一下吧。”
常意戴上墨镜,点点头以示附和:“嗯,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季舒昂:“……”
DQ在商场的二楼,需要乘电梯到停车场,等待电梯的时间里,有一位五十岁上下的阿姨抱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走进了两人的视野。
常意往旁边退了退,给他们让开了路。结果,那位老阿姨任由孩子在电梯各个楼层的光标上来回按。
常意把墨镜往下退了退,同季舒昂对视一眼,两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熊孩子?
常意重新把墨镜戴好:“阿姨,这样小孩乱按电梯不太好吧,楼上楼下的人怎么坐啊?”
中年妇女不以为意:“小孩子懂什么呀,关你什么事啊,他不坐走楼梯去呗。”
常意被噎了一下,季舒昂走上前。
常意拉了拉他的手,顺势从他手中拿过包装好的冰激凌。
没事,放着我来。
“阿姨,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季舒昂挑眉,难以相信这种话是从常意口中说出来的。
中年妇女把怀中的小孩放在地上,不甘示弱道:“不客气你能怎么样?”
常意一笑,三两下撕开冰激凌的外包装,咬了一口,脸上表情浮夸:“哇,这是什么神仙冰激凌啊,怎么这么好吃。”
季舒昂在一旁憋了一口气才生生忍住笑。
没过多久,地上的小朋友果然闹腾起来了。
中年妇女急了:“乖,咱不吃,这是冬天,这么冷,吃了要拉肚子的。”
常意敛了笑:“阿姨,所有的小朋友都是这世界上最天真的生物,但是因为天真,更会被伤害,被影响。你说他什么都不懂,那你就教给他,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中年妇女脸色变了变。
常意见小孩哭闹不止,又伸手捂上了肚子,脸上五官搅在一起:“啊,肚子好疼,我再也不吃冰激凌了。”
说完利落干脆地往后一仰。
季舒昂心领神会,在常意倒过来的时候接住了他,抱着他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常意埋首在季舒昂怀里,悄悄往身后看了看,见挂着鼻涕的小孩看得一愣一愣的。
常意眨了下眼:“怎么样,我演技也是可以的吧?”
季舒昂点评道:“过于浮夸。”
常意:“切。”
季舒昂微微抿唇。
☆、不了,不了,这伤身体
季舒昂一连抱着常意走了两楼层台阶,他没有放下常意的打算,常意也没有从他怀里离开的想法。
“哎,傍晚的时候我不是冲你……”
在距离停车场入口三米处左右的楼梯间,季舒昂说的话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风声,就那么没有预兆地传到了常意耳中。
常意闻言一愣,前辈这是在跟自己道歉加解释吗?
看过去,正对上季舒昂飘忽的眼神。
常意低眉,轻声应了句:“嗯。”
半晌,出声道:“其实,凶我也没关系。”
季舒昂咳嗽了一声:“以后也不会凶你。”
常意:“我常小仙男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凡人计较。”
季舒昂:“……”
回去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常意看着窗外苍茫月色:“还有两场拍摄就结束了啊。”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