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可能的吧。
……
想到父亲和廖清一前一后说过的话,这种念头一经涌现便不可抑止的扩大。
然而一直以来常意习惯于默默追逐季舒昂的脚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真的可以得到回应。
胸口处顿时像有密密麻麻的网一点点收紧,雀跃之余却终归带着那么几分不安。
心里被那点隐秘的希冀占据,等到常意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季舒昂门前。
想要按下门铃的手又在空中收回,反复几次过后,常意垂头丧气地倚在了门上。
万一不是父亲和廖清想的那样,不就闹了一个大乌龙吗?
以后怎么面对前辈。
常意抓了抓头发,头往后一仰,“嘭”的一声,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你在我门前做什么?”
常意眉头紧蹙,正揉着自己的脑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季舒昂居高临下地看着常意,表情寡淡。
视线却是忍不住在他脑袋上逡巡,撞那么一下,也不知道疼不疼。
常意匆忙起身:“前辈,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今天拍戏的时候拖累了你,真的很抱歉。”
季舒昂的视线在常意的头发上看了一眼,又收回:“嗯。”
“还有今天早上我父亲对你说的那些话也很抱歉。”
季舒昂:“哦。”
“说完了的话,你回去吧。”
而后顾自进了门。
前辈的样子哪里是像没生气,眼看门就要被关上,常意急忙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门,喊道:“前辈。”
季舒昂回眸:“嗯?”
常意心想,“死马当作活马医”,成与不成在此一举,一咬牙道:“我,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季舒昂关门动作一顿,而后淡淡道:“所以呢?”
常意一怔,抬起头看着季舒昂的表情,试图从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找出几分破绽,然而一无所获。
常意张了张唇,又阖上。
“意哥,你不要总是那么懂事,不要一看到季老师态度冷就往后退,这人吧,脸皮该厚的时候就得厚,尤其是面对感情。”
廖清先前说过的话,就那么响在耳际。
常意吐出一口气,准备把没说完的话说完:“我喜欢了他很多年。”
扬起脸笑了笑:“就算得不到回应,我也不想……”
“放弃”两个字以及“但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季舒昂打断了。
“你喜欢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所以不用告诉我。”
听到这里,已经没必要再问了。
常意低下头去,一点点冲季舒昂露出一个笑:“我知道了。”
常意说完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甫一关门,脸上的笑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胸口像是被人紧攥着,疼得喘不过来气。眼前也不知道沾上了什么,渐渐模糊了视线。
常意抹了一把脸,冲进浴室,任花洒里泼面而来的热水将自己浇了个透。
抱膝坐在地上,视线空洞的望着一室氤氲,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找回一点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常意托腮: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季舒昂:我喜欢的人也不喜欢我
常意:我喜欢的人跟我说,我喜欢谁和他没关系
季舒昂:我喜欢的人,非要跟我说他喜欢的人
常意:我喜欢你
季舒昂:巧了,我也喜欢你
常意,季舒昂:……
嘤嘤嘤,稳住!我保证,这是最后的虐
剩下的就是虐单身狗了。
☆、爱是一种超能力
一墙之隔的“520”房间内,自常意离开之后,季舒昂就一直站在门前,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暮色四合,楼道里的灯亮了起来,他站在阴影中,看着身边明明灭灭的光景。
心想,不知者最是伤人。
第二天常意是在浴室里醒来的,一有意识便感觉到四肢百骸酸疼不已。
“咳咳……”
常意心道不好,又责怪自己不注意,居然就在这里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睡过去了,不感冒才怪。
从家用药箱中翻出一包三九感冒灵,并不用冲泡,而是就着水杯直接咽了下去。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常意换好衣服来到窗边,北方城市干冷的风打在脸上,登时清醒了几分。
等会要拍摄的是杀青戏,今天过后,就都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话,和前辈不会再有合作,也,不会再有交集。
常意戴着口罩来到剧组,因为来得早,三三两两的人都在外面布置场景和灯光。
“常老师感冒了吗?要多注意身体啊。”
“没关系的,谢谢你们。”
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常意径直走进化妆间。
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了,常意仰面倚在靠背上,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
准备闭目眼神,暗暗储存体力,祈祷着只要能支撑他拍完今天就好。
人在感冒的时候,往往对气味格外敏感,不管是刺激姓的气味或是别的。
当熟悉的气息靠近,常意蓦然睁开眼,稍微往旁边侧身,动作幅度不大,却足够躲开季舒昂的手。
季舒昂想要触碰常意额头的手落了空,既不收回也不往前,就那么不上不下地举在半空:“喝药了吗?”
常意微微抿唇,看向季舒昂:“嗯,前辈谢谢你,我没事。”
前辈,你知道吗?
如果对一个人没有意思,就不要做出一些让他误以为有希望的举动。
季舒昂就那么看着常意,两人四目相对。
尽管常意仍然是在笑着,脸上表情温温和和,季舒昂却能明显感觉的出,有什么地方变了。
如果说常意之前对自己的态度是恰如其分,偶尔还会有几分孩子气流露出来,那么现在的常意则是拿捏得当的疏离。
软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扎得生疼,却又让人说不出什么。
常意,这是在跟自己闹别扭?
因为昨天的事?
季舒昂不由觉得好笑,又有些恼火,还有几分黯然。
想他季舒昂放在心尖上的人,居然要跟自己讨论他心心念念的人,甚至于自己连拒绝听的权利都没有?
“阿尼哈塞哟,两位老师来得这么早啊。”
楚无虞爽朗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常意:“楚导演早上好。”
同两人打过招呼后,楚无虞开始给他们讲戏:
韩崇来到队里,一直由仰光照顾。
后来仰光因为带队征战澳洲赛,离开了俱乐部两个月。
在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等离开了,才发现想得很。
仰光每天两三个视频电话问个不停,到了晚上,想得翻来覆去,又怕有时差影响自家小孩睡觉,也就只能硬憋着。
澳洲赛结束,还不等领奖,就登了最早的航班飞了回来。
结果把训练基地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见到韩崇,一问才知道。
他不在的时候,自家小孩让同队青训生欺负了。
三五个人因为韩崇不说话,扔了他的游戏键盘还把他赶了出去。
向来好脾气的仰光第一次在人前发飙,当众打了为难韩崇的青训生,打完之后下了死命令:“找不回韩崇,事发当时的所有人都不用再回俱乐部。”
楚无虞一指季舒昂:“你回到宿舍,发现韩崇不见了,他的包还在屋子里。你急疯了,到处去找,来来回回,你跑了很久,气喘吁吁地停下,一抬头,看到韩崇在街角的石阶上抱膝蜷缩成一团。”
趁着两人化妆的间隙,给季舒昂讲完戏,楚无虞又示意常意:“你不知道仰光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楚无虞坐到一边,沉默了片刻后才再次开口:“你只知道所有人里,他待你好。”
常意眼皮越来越沉,咬牙打起精神:“嗯。”
“常老师,你的嘴唇怎么这么白,是身体不舒服?”
听到化妆师关切的声音响了起来,除了季舒昂,几个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楚无虞:“对啊,脸也那么红,不会发烧了吧?”
常意勉力一笑,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今天这场戏,他绝对不能出错。
等到楚无虞交代完前情,外面不知道何时纷飞起来的雪已经停了。
各部门也已就位,又确认了常意的状态,楚无虞比了个ok的手势。
“《陪你》三十二场一境一次!action!”
镜头拉远,刚刚下过雪的昌安街头,几个孩子笑着闹着。雪球偏离了航向,不小心砸到了仰光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因为剧烈奔跑,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出的白雾氤氲成一片,打在他的脸上,神情专注而温柔。
仰光目之所及,只有台阶上的单薄身影,那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一号机位给了仰光脸部一个特写,琥珀色眸子中有短暂迷惑,很短很短,很快地就变成了无限缱绻。
从知道韩崇被人欺负到在找人的这段时间里,情绪翻涌发酵,心里是鼓鼓胀胀的酸涩;在看到韩崇的一瞬,一切又都尘埃落定了。
仰光试图用一秒钟思考以后怎么办,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对同姓恋的包容姓并没有那么强。
轻轻笑了笑:“想这么多做什么,反正天塌下来有自己帮他顶着。”
一时间,世间所有的路倒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月儿回到湖心、野鹤奔向闲云。
仰光缓慢走向韩崇。
季舒昂每一个细节都拿捏地精准而又到位,楚无虞看得目不转睛,心里直呼过瘾,同时又不上不下地揪着心。
三号机位启动,镜头拉近,转换到了常意视野。
韩崇低着头,余光里有谁慢慢靠近,那人在自己面前站定不动。
常意按着模拟过无数次的动作抬起头,却在对上季舒昂目光的一瞬,满盘皆输。
他不止一次设想过,面对季前辈温柔眼神时,该如何招架。
到了今天,常意才明白,都是徒劳。
当季舒昂望着他的时候,会给常意一种错觉,一种自己被他深爱的错觉。
常意本就昏昏沉沉,当下猛然抬头,带着几分愣怔,险些晕过去。
该说的台词没有说,该做的动作也没有做。
季舒昂意识到常意出问题了,神色不变,慢慢蹲下身,挡住了对准常意脸部的镜头。
和常意保持平视,伸过手把常意揽进怀里,揉着他的头发轻声呢喃:“韩崇,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该早点回来的,韩崇。”
掌心碰到的皮肤滚烫,果然发烧了,烧成这样还逞什么强。
想到这里,季舒昂心中多了几分烦闷,手下使的力气跟着大了些。
常意疼得皱了皱眉。
季舒昂见状,一只手松开常意,另一只手却搭在他背上,以防常意突然歪倒,念着台词:“走吧,我们回家。”
韩崇木讷地点了点头,又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覆在仰光手心:“回…回家。”
一场雪覆盖了所有,苍茫而静谧的天空下,有两个十指紧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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