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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蘑菇,你要开花 作者:建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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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蔡念急忙背过脸去。
  萧涵大概并没有看见她。当然,他也不知道到这儿来有碰见她的可能,对一个路过的女人是不会怎样注意的。
  蔡念当时是心里乱得什么似的,只知道全世界最不要看见的人就是他了。她掉转身来就顺着马路朝西走。
  萧涵似乎也是朝西走,她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想着大概是他。虽然她仍旧相信他并没有看见她,心里可就更加着慌起来。想穿过马路,可是街上汽车一辆接着一辆,一时没法过去。
  后面那个人倒越走越快,似乎奔跑起来了。
  蔡念一下子懵了,见有一辆公共汽车开了过来,前面就是一个站头,她就也向前跑去,想上那公共汽车。跑了没有几步,忽然看见萧涵由她身边擦过,越过她前头去了,原来他并不是追她,却是追那辆公共汽车。
  蔡念便站定了脚,这时候似乎危险已经过去了,她倒又忍不住要看看,到底是不是萧涵,因为太像做梦了,她总有点不能相信。
  这一段地方因为有两家服装店橱窗里灯光雪亮,照到街沿上,光线也很亮,可以看得十分清楚,萧涵穿的什么衣服,脸上什么样子。虽然这都是一刹那间的事,大致总可以感觉到他是胖了还是瘦了,好象很发财还是不甚得意。但是蔡念不知道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就只看见是萧涵,已经心里震荡着,一阵阵的似喜似悲,一个身体就像浮在大海里似的,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蔡念呆呆地向那边望着,那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了。
  因为车上太挤,上不去,萧涵还站在那里,在等下一班。下一班车子还是从北面来,他自然还是向北望着,正是向着蔡念。
  蔡念忽然之间觉得了,要是马上掉过身来往回走,未免显得太突然,倒反而要引起注意。这么一想,也来不及再思量,就很仓皇地穿过马路,向对面走去。
  这时候那汽车的一字长蛇阵倒是松动了些,但是忽然来了一辆卡车,嗤溜溜的顿时已经到了眼前,以后的事情她都不大清楚了,只听见"吱呦"一声拖长的尖叫,倒是煞住了车,然后就听见那开车的破口大骂。蔡念两条腿颤抖得站都站不住,但是她很快的走到对街去,幸好走了没有多少路就在另外一条街道遇到一辆空出租车,招手坐上去,车子开了几条马路,心里还是砰砰地狂跳个不停。
  也许是受过惊恐后的歇斯底里,她两行眼泪像涌泉似的流着。真要是给汽车撞死了也好,她真想死。
  下起雨来了。
  她来到学校,走到楼上卧房里,因为下雨,窗户全关得紧腾腾的,一走进来觉得暖烘烘的。她觉得气也透不过来。这是她自己掘的活埋的坑。她觉得这是命运对于她的一种讽刺。她倒在床上,只管一抽一提的哭着。
  不远处隐约传来吉他曲,好似是有人在学吉他,弹得是那曲“橄榄树”。那吉他的声音本来就像雨声,再在这阴雨的天气,隔着雨遥遥听着,更透出那一种凄凉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十五章
  萧涵上次车祸后,腿压折了,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一直有伤腿,2年了,还在复原中。有一年时间在家养伤。
  她妈妈觉得老家晦气,变卖了老家的房子,给萧涵重新买了个手机换了新号码,并特意去金店买了个金手链,寓意平安,嘱咐他时刻戴着。毕竟萧涵年纪也大了,她妈妈一边自己做点小生意,一边四处托人说媒。
  萧涵中间也被相亲过几次,但他总以各种托词说这个姑娘怎样怎样,或说自己条件不好,等腿好再说,总之最后都不了了之。后来他索性也都不去相亲了,把她妈妈气得半死。他平时除了上班就是呆在家里上网看电视剧看书什么的,偶尔也会一个人去旅行。这些年,也一直单着。
  有时萧涵觉得,不是错过了最好的人,而是当你遇见更好的人时,却已经把最好的自己用完了。人这一辈子,刻骨铭心的爱,只有一次,每个人都会这样。也许,爱过以后,在时间的转角,还会遇到很多值得爱的人,接受也好拒绝也罢,我们都没办法再回到刻骨铭心的状态。就像煤,热烈的燃烧之后,你不可能奢望它的余温会胜过初燃的状态。 可是,蔡念,你在哪里呢?
  他多么希望起身时,她会轻轻帮他弹掉衣服上不容易发现的灰尘。
  他多么希望写字时,手边的茶杯里一直是他喜欢的温度。
  他多么希望沉默时,她一言不发在身边他们却不会觉得尴尬。
  他多么希望买的鞋子是她渴望的颜色。
  他多么希望拨通他电话时她恰好想到他。
  他多么希望买的水果她永远觉得是甜的......
  据说眼泪之所以是咸的,是因它的原料是血液,经由泪腺加工盐分循环,辗转流出眼眶。终于明白我们为何对很多人微笑,却只对极少人流泪。因为很多人不懂,很多人不配。一生的泪,不过都流在了那几个人身上。泪和血一样,会有流尽的时候。也许我们永远不知,那个为你流泪的人,耗费的是何种心血。
  是不是有些人的出现,就是为了教你什么是心痛。是不是有些微笑就像创可贴,虽然掩饰住了伤口,但是心痛依然。爱一个人是,当看见她掉眼泪,你的心会被像大雨般重击地体无完肤。
  《圣经》上说“我给你的都负担得起”,可是在面对不能失去的时候,却觉得自己负担不起,怕自己变成半个。那些因为缘分而来的东西,终有缘尽而别的时候。走得那么坦然,来不及告别。
  唉,生命的芳华,总是用来被辜负的!
  蔡念,是不是已经有一个人,看你写过的所有状态,读完你写的所有微博,看你从小到大的所有照片,甚至去别的地方寻找关于你的信息,试着听你听的歌,走你走过的地方,看你喜欢看的书,品尝你总是大呼好吃的东西……只是弥补上你的时光。。。。。
  萧涵不觉酸酸的虚空,沉重地压挎他的心。
  科学研究数据表明,如果人这一生活得足够久的话,可以遇见两万个喜欢的人。在这两万个人当中,也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一两个,能够让你觉得一点儿也不后悔,哪怕受了很重的伤也还是值得,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要去爱这个人。他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比她更好的人,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爱上别人。他这残破的余生,像是早已荒芜的花园,长不出一株明艳的植物。
  并不是所有不圆满的爱情故事到最后都会有柳暗花明的转折,他无法蔡念斩钉截铁地画下一个句号,这其中的感情太过深远,仿佛是生命中没有边际的草原。有些感情是一场天花,得过之后,终身免疫。 为什么总要到过了很久,总要等到退无可退,才知道曾经亲手舍弃的东西,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
  萧涵经常走在与蔡念一起走过的地方发呆。经常在闲暇时在纸张上写下“蔡念”两个字,写下来不过几厘米那么短,可是却贯穿了他那么长的时光。那一双握过的手,那一只交换过的璀璨微笑,那一句句平淡的对话,如何能够像风吹过衣裙似的,把这些淡淡地吹散,漠然地忘记?
  记得大学时有天晚上,他们看电影,偌大影院,基本上就剩他们,最后字幕打出“全剧终”,蔡念忍不住,泪眼蒙婆娑。“全剧终”是他见过最过最伤感的三个字。
  这日,萧涵来到那片蘑菇园。
  不知第几次来这里了。虽有毛毛细雨,但鸟声依然如洗。有风吹过带来树叶的清香。不远的山坡下,看得见蔡念住家,也看得见这个古老的小镇,自然也看得见那片小园。他总喜欢俯视着那方方的纯白的厚墙,看看那特有的丝杉,还有那一扇古老的镶花大铁门。不知为什么,总也不厌地怅望着那一片被围起来的寂寂的土地,好似乡愁般地依恋着它。孩子真情流露的时候,好似总是背着我们。原来显明最深的爱的时候,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影。什么时候能够跟蔡念面对面看一眼不再隐藏彼此?什么时候才肯明明白白地将这份真诚在有限的生命里向交代得清清楚楚而不遗憾?
  蘑菇,蘑菇,请你开花!
  花开是一种勇气,是一种感恩。而时间是花的嫁纱也是花的沙漏。花不会记恨时间,它知道时间一过,它也调零了,但它吸收时间给的阳光努力绽放。都说花美丽,最美的不仅是因为外在的芬香,而是在消失了的季节里,化作春泥更护花。因为这样花所以美丽,所以没有了记恨,它才更美丽。它滋养着大地期许着下一季的花开,惹人遐想。甜蜜在梦幻的一瞬间,却留下最真实的思念。是命运在转变你才出现,还是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一个巧合的意外,却变成一场最执着的迷恋。挥手告别是一个多么艰难的动作,却要表现的淋漓尽致。
  滴答滴答………那似水流年就在那里滔滔地流着。不知不觉,就这样,也过了2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十六章
  上次,蔡念见过萧涵,到底有些心疼,根据眼见的尺寸,买了一件蓝梦色呢大衣,准备寄给他。并附上一封没写地址的信。多么熟悉的笔迹啊。
  萧涵:
  现在是夜里,静极了。
  这两天天气已经冷起来了,冬天的衣服添了吗?
  我想你对这些事情向来马马虎虎,冷了也不会想到加衣裳的。我也不知怎么老是惦记着这些,自己也啰嗦。随便看见什么,或是听见别人说一句什么话,完全不相干的,我脑子里会马上转几个弯,立刻就想到你。
  蔡念
  萧涵看到最后几句,就好像她正对着他说话似的。隔着悠悠岁月,还可以听见她的声音。他想着:"难道她还在那里等着我吗?"
  下面还有一段:"以上是昨天晚上写的,写上这么些无意识──"到这里忽然戛然而止,下面空着小半张信纸,没有署名也没有月日。萧涵忽然觉得从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如在目前,和蔡念自从认识以来的经过,全都想起来了。第一次遇见她,那还是哪一年的事?算起来倒已经有十四年了!──可不是十四年了!
  萧涵激动的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穿上那件衣服就去蔡念老家找他。
  还是从陈红那里得知地址。然后又迫不及待回到杭州。
  已经是傍晚时分。
  蔡念住的那地方闹中取静,一条石子铺的小巷走进去,一带石库门房子。旁边放着几盆花,也有夹竹桃,也有常青的盆栽。
  这里的住户总不止一家,又有个主妇模样的胖胖的女人在院子里洗衣裳。
  萧涵笑道:"对不起,有个蔡老师可住在这儿?"
  那妇人抬起头来打量了他一下,便向那女佣道:"蔡老师还没回来吧?我看见她房门还锁着。"
  萧涵踌躇了一会,便在附近等着。
  约莫过了一小时,倒听见蔡念笑着说:"咦,萧涵来了!"声调轻快得异样。
  “念-----”
  彼此互相看了许久。蔡念憔悴多了,幸而她那种微方的脸型,再瘦些也不会怎么走样。也幸而她不是跟从前一模一样,要不然一定是梦中相见,不是真的。
  重逢的情景,蔡念想过多少回了,等到真发生了,跟想的完全不一样,说不上来的不是味儿,心里老是恍恍惚惚的。
  蔡念笑道:"真是──多少年不见了?"
  萧涵道:"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
  蔡念道:"我几乎一直在。"
  说的话全被四周奇异的寂静吞了下去,两人也就沉默下来了。
  他们一路走着,已经到了大街上,萧涵没有问蔡念上哪儿去,也没有约她去吃饭。于是就这么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个霓虹灯招牌,是个馆子。
  萧涵便道:"一块吃饭去,好多谈一会。"
  蔡念没说什么。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包厢座位坐下,点了菜之后,一阵沉默。看着窗外,窗里望出去只看见一片苍茫的马路,沙沙的汽车声来往得更勤了。大玻璃窗上装着霓虹灯青莲色的光管,背面看不出是什么字,甚至于不知道是哪一国的文字,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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