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见鲸“噌”一下坐起来,揪着头发一脸愁苦地问顾星海,“哥,小北哥,你还能行不?!”
顾星海脸上比刚才又红了几分,而且红晕已经从他的双颊蔓延过他整个脖颈,一直延伸进他的衣领里。他嘴唇苍白干燥,微微打着颤,一双凤眼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顾星海声音很虚,他摇摇头,说:“没事儿。”
夏见鲸眉头拧着,他伸手探了探顾星海的额头,又氵朝又烫,明显是生病了。
夏见鲸说:“顾星海,你发烧了。”
顾星海闭了下眼,轻声说:“嗯,我知道。”
夏见鲸又问:“那我帮你去找点药?”
“不用了,我知道什么原因,现在吃药也没多大用。”顾星海说,“鲸仔,让给我拿条毯子,有点冷。”
夏见鲸按了灯,等毯子送过来时,顾星海已经侧倚在座位上闭上了眼。
夏见鲸一点儿照顾人的经验都没有,他抖开毯子,直接往顾星海身上一盖,把顾星海整个人蒙头裹住。
顾星海在毯子里闷哼了一声,说:“你倒是给我留个缝儿啊。”
“你别急嘛,一步步来。”夏见鲸解开安全带,半站起身,从包得严严实实的毯子上刨了个口子,把顾星海的脸给扒拉了出来。
顾星海仰着脖子,虚弱地喘了口气,骂道:“我就算命大,没烧死,也得被你给憋死。”
夏见鲸说:“你这病来也太如山倒了吧,五个小时前你还能飞檐走壁呢,现在连个毯子都破不开了。”
顾星海头抵在座椅靠背上,往上挺了挺腰,然后“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蹭了几下,这才勉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瘫着了。
顾星海这么一折腾,毯子滑了下来,领口也敞开了大半。
顾星海懒得动,对夏见鲸说:“给你小北哥再盖一下。”
“就你事儿多。”夏见鲸没好气地转过来,伸手刚捏住毯子的一角,他眼神不经意地一扫,就看到了顾星海侧颈上的淤痕。
淤痕的位置其实很隐秘,靠近锁骨,一个缠绵又缱绻的地方,如果不是顾星海乱蹭,谁都看不到。
夏见鲸好歹也是高知家庭出来的孩子,夏平和菀珍又都是搞生科的,他有系统且科学的姓教育启蒙。在他还不会背床前明月光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小宝宝是怎么降生下来的了。
夏见鲸顿了一下,有些结巴地问:“顾、顾星海,你、你、你不会是搞……搞对象去了吧?”
夏见鲸有了这个主观认知后,他看顾星海的大红脸都不觉得像猴儿屁股了,反而有一丝说不出的艳丽,颓靡极了。
“怎么可能?”顾星海挑眉,勾了下嘴角,说:“你看看我这样,明显是被搞了好么。”
顾星海真是洒脱,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脸的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所以害臊也看不出来。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对夏见鲸这种刚谈恋爱的小菜鸟,威力堪比原|子|弹爆发产生的冲击波。
夏见鲸张了张嘴,卡了好半天壳才终于说出话来,他说:“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傻不傻啊!别逗我笑成吗!”顾星海笑着咳了两声,往毯子里缩了缩,半张脸都埋了进去,“你自己玩儿吧,我眯一会儿,浑身都疼,难受得很。”
顾星海这一眯就一直眯到了飞机降落,夏见鲸也迷糊转醒,揉了揉眼,扭过头问顾星海:“你怎么样,好点儿没?”
顾星海慢吞吞地站起来,手依然扶在腰上,他说:“还成,死不了。”
夏见鲸叹了口气,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架,说:“走吧。”
“哎哎!没事儿,不用。”顾星海摇摇头,推开夏见鲸,说:“我腰特疼,你这么一扯我半条命都快没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夏见鲸不懂便问:“你屁股疼就算了,怎么腰也疼啊?这个体位是怎么回事儿?”
顾星海白他一眼,眼神尴尬地飘向夏见鲸后方,却顿了一下。
顾星海晃晃脑袋,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他偏过头,继续对夏见鲸说:“这个腰啊,那说来就话长了。你一个未成年人不要老打听哥哥们的房中秘事,对你不好。”
夏见鲸撇撇嘴说:“十八岁了不起哦,我就差一年,也快着呢。”
“成。”顾星海拖着步子往前走,“那等你十八了再讨论行吗?”
顾星海没有行李,夏见鲸还托运了一个大行李箱,于是夏见鲸去传送带找行李的时候,顾星海一步都不想多走,就倚在出口旁边等他。
夏见鲸取了行李过来,发现顾星海竟然又开始打电话了,而且一扫先前的有进气没出气的娇弱模样,笑得一脸春风。
夏见鲸被酸了一下,他走到顾星海面前,说:“快点走了,我陆哥来接我了。”
顾星海朝他无声地点点头,示意知道了。顾星海的手机依然贴在耳边,完全没有要停止通话的意思,笑意衬着他脸上尚未完全褪去的红,显得风流极了。
夏见鲸跟顾星海错开半步的距离,顾星海就跟在他身后,机场人也不多,所以他轻轻松松就能听清顾星海的通话内容。
电话那头严正的语气跟上次判若两人,暴躁得像火山喷发一般,要不是夏见鲸能认出这个音色,他都以为顾星海短短两周里又重新搞了个新对象呢。
“你他妈懂不懂事儿,跟你说了慢一点,慢一点,你还他妈的给我从窗户往外跳!”严正骂道:“光闪着腰了,我看就应该把你腿也摔断了才对,下次让你起不来床,我看你长不长记姓。”
“严正,还他妈不是你非要弄里面。”顾星海也憋着火,压着声音怼了回去,“我现在发着烧呢,你知道不知道?”
电话那头一瞬间静了下来,只有沉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频频发出压抑着的怒吼。
这种寂静持续了很长时间,久到连夏见鲸都听得有些心肝儿颤,严正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
严正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沙哑,他说:“小北,还难受吗?”
严正这句话如同一根细针,扎破了顾星海这个快要爆炸的气球,让他一瞬间就软了下来。
但顾星海却没回应,反而抿起嘴,眯眼往身后扫了一圈。
顾星海像是发现了什么,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敏捷地往前迈了一大步,然后伸手一把揽住夏见鲸的肩膀,带着夏见鲸一矮身就混进左边的一行人里。
“妈耶!”夏见鲸被顾星海的突然袭击拽得直趔趄,他一边努力跟上顾星海的脚步,一边偏过头问:“你不是这个动作会腰疼么!”
“嘘,”顾星海皱起眉,斜睨着往后又看了看,低声跟夏见鲸解释道:“跟着我走,后面有人跟踪。”
“跟踪?真的假的?”夏见鲸睁大了眼,他一直以为这是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情节,完全不敢相信竟会在他们两个高中生身上上演。
“可能是我爸的人吧。”顾星海眉头皱得更紧,他想了想,又说:“但不对啊,反侦察能力也太差了吧,这种水平考核能及格就见鬼了。”
夏见鲸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些激动,他一直试探着想回头看看跟踪者什么打扮,会不会跟电影里的007一样酷。
夏见鲸说:“那会不会是跟踪我的呀?”
“你?”顾星海嗤笑一声,揶揄道:“难道是看上你的青蛙王子宝宝霜了?”
顾星海忍着腰臀双重疼,带着夏见鲸左转右绕,脚步不停地走到了的士停靠区。
顾星海停下来,转过身细细地朝周围看了一圈。
夏见鲸问:“还在吗?”
顾星海摇摇头,眉间神色却仍然凝重。
他很确定他没有看错,从他们一出站他就发现了那道目光,在他带着夏见鲸开始绕路的时候,那道目光还在纠缠,直到他甩出第三个折角,才彻底摆脱掉。
顾星海心里有些恼火,他掏出手机想打回去质问顾令成,却发现他和严正的通话竟还没有挂断。
“严正,有人在跟我,但又好像不是部队的,菜到家了。”顾星海冷声对着听筒说:“我去试试他,挂了。”
顾星海刚挂完电话,陆载就从对面缓缓走了过来。
顾星海倒是自来熟,跟陆载说:“那你们俩走吧,我还有点事儿得处理一下。”
陆载点点头,跨到夏见鲸身旁,偏过头说:“走吧。”
再过十天就是圣诞节了,夏见鲸和陆载并排坐在出租车后座,他往外瞧了两眼,街上已经开始装扮起来了,处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夏见鲸把书包拿到身前,从里面掏出一张红色绒皮的奖状,郑重地递给陆载。
夏见鲸说:“第五名哦。”
陆载笑了一下,收起来,然后说:“想要我的吗?”
夏见鲸算算日子,高二年级前几天应该也月考了,陆载前两次考试成绩都不太理想,一次第二,一次第三,夏见鲸都替他着急。
夏见鲸还挺好奇的,便问陆载:“那你这次考了第几?”
陆载说:“第一。”
“哦,那我不要了,打击人。”夏见鲸刚说完却突然歪了下头,皱眉盯着陆载,问道:“哎,不对啊,咱学校的小破月考什么时候也开始发奖状了?”
陆载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我提奖状了吗?”
“好像没哦。”夏见鲸摇摇头,说:“那你问的是什么啊?我想要你什么?”
夏见鲸自从一头扎进物理之后,说话越来越颠三倒四,陆载明明还有个“的”字,愣是被他吞进肚子里吃掉了,再一转口,就变成了十分有歧义的“我想要你”。
陆载心头一荡,不自觉舔了下嘴唇。
陆载压着声音说:“我的礼物。”
“镜头吗?”夏见鲸毫无察觉,反而往前一凑,半趴在陆载面前,仰着头看他,“是不是我的定焦镜头?”
夏见鲸的神情和陆载先前脑子里想的一模一样,又蠢又激动,唯独少了一个扑过来的亲亲。
陆载抿着嘴淡淡笑着,他点点头,说:“嗯。”
夏见鲸眨眨眼,直接用脑门往陆载下巴上用力一磕,不仅磕得他自己捂着额头喊疼,陆载也皱起眉来。
陆载神情不太对,他眉心紧蹙,低着头在口腔里卷了卷舌头,接着喉结上下一滚动,吞了口唾沫下去。
“别生气嘛,我太开心了,想跟你亲近亲近,可又不知道该怎么亲近。”夏见鲸有些慌,赶紧伸手帮陆载揉下巴,边揉边说:“陆哥笑一笑嘛,揉一揉就没事儿了,呼呼。”
夏见鲸噘着嘴对着陆载的下巴哈气,陆载都被他气笑了,攥着他的手腕把他推开。
“别闹。”陆载说,“我舌头磕破了。”
“啊?”夏见鲸有些慌,猛地扑到陆载身上,掰正他的脸,焦急地说:“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陆载拗不过他,从善如流地微微张开嘴,探出一小截舌尖。
夏见鲸刚才那一下,应该是让陆载咬着舌头了,陆载舌尖上的伤口不大,但还在渗血,看在夏见鲸这个肇事者的眼里,就跟闯了弥天大祸一般。
夏见鲸皱着脸,蔫头耷脑地说:“对不起,都怪我。”
陆载舌头一卷,又含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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