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道神 作者:常叁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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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神到底也是神,路荣行料事如神,关捷的闷声伤大悲果然很快就收场了,他哭了五六分钟,时间不长,但足够路荣行只穿秋裤的腿冻到拔凉。
关捷哭起来仅凭一股久别重逢的冲动,停下来一头热的脑门慢慢冷却,又成了一条知道荣辱的好汉。
他小时候当着路荣行哭都会不好意思,大了自尊心作祟,这种心理只强不弱。
关捷用脸怼在自己搞湿的衣服上,泪不流、肩膀也不抖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抬头。
他有点怕路荣行笑他,这么大个人了,居然为一场考试怂成这样,但又有点想仔细看看这人。刚刚一照面视野就糊了,关捷都没有看清他的脸,而且也不可能就这么搂到天长地久。
他磨蹭了几秒,刚做好心理建设,见他平静下来的路荣行却抢了先,拍了下他的后背说:“我说,你不会睡着了吧?”
关捷就是激动了点,并不是缺心眼,闻言立刻从他颈窝里移开了头,声音闷闷的:“怎么可能?我又不是马。”
马才站着睡,而他的最低标准都是坐下。
路荣行松开他,看他直起脊背,眼神有点游移,像是不敢看自己,笑了下,追着他的眼睛明知故问:“怎么,嚎都嚎完了,才想起来要不好意思啊?”
那种看破不说破的气氛才是最要命的,眼下已经戳破了,关捷反倒破罐子破摔的没那么尴尬了,拿他搞过竞赛的脑筋来找借口,脑海深处瞬间就亮起了一个智慧的小灯泡。
“谁嚎了?”他乱七八糟瞎幽默地说,“我这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汪完了,该你了。”
路荣行刚刚还对他充满了呵护之情,转眼气氛全崩,无奈之余还是高兴。
即使是装的,他也更乐于看关捷的笑脸,闻言胸膛微震地再次抱住了他:“我没你热情,汪不出来,抱一下抵账吧。”
这个拥抱的初衷很纯洁,只是庆祝久别重逢。
关捷心下倏地一软,连忙用被他搂住后自由度严重下降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侧,相互在对方背后拍了拍。
这时头顶的月亮被云层遮住,云薄的地方漏着月光,光芒聚成束,从上往下撒,依稀像是一条条月光做成的路。
两人抱了半分钟,各自冷却的大脑迅速感觉到了严冬的存在感,一个回来得急、一个出来的急,低温加身,都是一样的冷。
路荣行还光着脚,先扛不住地将他推了起来,招呼他进去说。
关捷跟他分开了一点,立刻瞥见了他的秋裤配光脚,合起来就是一个大写的要感冒。
天这么冷,他体质那么差,可他就这么出来了,看起来像是特别关心自己,关捷一瞬间又被他触动了,伸手推着他就往里走,嘴上找着借口:“走走走,我快冻死了。”
路荣行这才有功夫留意了一下他的穿着,皱了下眉心,伸手一摸他的手,感觉触手冰凉,干脆抓着没放,准备这么捂着进去了,同时越过他,就要去给他提行李。
关捷走的时候,以为秋天就会回来,所以只带了一件夹衣,回来的路上,他把能套在一起的短袖长袖外套全裹在了身上,穿得很不成体统,但还是有点扛不住。
东西就在他自己手边,他没让路荣行拿,弯了下腰先拎在了手里,手牵手地被拉进了堂屋。
路荣行的手比他暖和,牵着有种让人幻想的暧昧,关捷确定自己喜欢他,盯了好几眼,还是没有挣开。
他不会主动去揩路荣行的油,但要是被动的,那他肯定偷着暗爽,毕竟是正常饮食男女,达不到圣人那么伟光正。
其实关捷就是贼胆小,比如牵他的这位才刚开窍,心里就完全没有这种甜蜜的小烦恼。
路荣行牵得不知道多自然坦荡,等他回过神来,有时间了,他还要琢磨怎么把二百五掰弯了骗到手。
眼下路荣行还想不了那么多,他麻利地将关捷拉近屋里,反手带上了门,关捷不用他交代,顺路把行李放在了堂屋的门口,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他的屋。
路荣行不爱添东西,屋里还是他记忆里的布置,关捷吁了口气,有种终于回到自己地盘的感觉,虽然他真正的地盘在隔壁。
屋里虽然也冷,但比外面要好得多,路荣行拉开衣柜拽出一床毯子,提过来抖开就裹在了关捷身上,裹好自己也坐到沙发上,拿毯子角盖住腿脚,面对面地跟他聊天。
路荣行:“你怎么要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关捷确实有点冷,也没有那么细的心,能觉得火车大巴的座位不干净,担心弄脏路荣行的毯子,路荣行来裹他,他就在里面捏着毯子的搭接口,一团烂泥一样瘫到沙发上,身心一放松下来,立刻打了个困顿的哈欠。
他那些小小的伤心事,路荣行愿意问,他就可以说,因为这是关心的一种,而他潜意识里,希望获得这人更多的关注。
“被刷得太突然了,”关捷抬眼看他说,“有点懵。”
当时他跟前十三名一起在教室里刷题,省选的老师过来敲了下他的桌子,很小声地让他出去。
出去之后就在走廊里,老师说他们没进前五,这次很遗憾,然后打包上车一条龙,大佬估计都不知道他走了。
然后关捷懵了一路,大概故作坚强实在考验演技,他全身心地投入了才没露馅。
路荣行看他现在也挺懵的,“嗯”了一声,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另一边又拿了个沙发垫,捞着他的后脑勺给他垫了下头。
关捷享受着他的服务,心里还是有点难过,接着说:“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到市里了,我要是给我爸打电话,我妈肯定让他开摩托车去接我,天太冷了,那么远,我想着打个的直接到了,省得他们担心,就没打。”
“那我呢?”路荣行跟他开玩笑,“我又没有摩托车,不会走夜路去接你,你怎么不给我打?”
关捷肺腑里总是有股驱不散的气馁,他垂下眼帘,沉默了几秒说:“我……不知道给你打电话说什么。”
说他被刷下来了,马上就回来吗?他不想说这些,他想说的是胜利、是荣耀,不是这种灰溜溜的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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