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认真地数了数,“上面一共有四根手指头,两长两短,而且胖乎乎的,像小猫小狗的爪印。”
祁砚想象了一下,一团诡异的黑雾里伸出了两只猫咪般的胖爪爪,那画面真的是相当滑稽,不由得笑了一笑。
擦洗完上半身之后,司冬墨给祁砚穿上了上衣,然后重新换了一盆热水回来,在床边捉起了他的腿。
“腿脚上也有相当大块的淤青。”冬墨有些忧愁地看向祁砚,轻轻问着,“祁砚,你伤得这么重,刚才在食肆院子里的时候怎么一声也不吭?”他端详着祁砚瘦长腿上的淤痕,心疼地按揉了两下,“你这娃子,真是沉得住气。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全是青斑,肯定疼得要命吧?”
祁砚鼓起嘴巴,闷闷地唔嗯了一声。
“是有点疼。”
司冬墨轻叹了一声,给他细细擦完腿,凑近过来:“要不,我给你揉一下身子?”
“啊?”一想到司冬墨起茧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移,祁砚就忍不住脸上一烫,耳朵也红了起来。他连忙晃了晃身子,连连摇头:“不了不了,这怎么好。我其实没什么事,睡一晚就好了。”
“还说没事,你满身都是淤青,皮肉也僵硬得很,这我都明明白白地看见了。”司冬墨放下了毛巾和水盆,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塞住口的小瓶子。
“这是我娘给我带的,用来治瘀伤,灵验得很。之前弘儿调皮,在山上摔得扭伤了腿,用这个擦几回很快就好。这药可以活血化瘀,既能治扭伤,也能治冻伤。
何况,先前兰老板也说了,那些中了诡梦烟阴招的食客也是吃了他活血的药草,把浸入体内的阴气驱散之后,血脉活络,才有所好转。”冬墨小心地扳过他的身子,柔声哄道,“不怕,来,咱们试试。”
祁砚窘迫地蜷缩成虾米状,两手捂住了脸:“哎……不用啦!”
“这有什么。”司冬墨把小瓶子里的活血药油倒在了手心里,一股明显的药草味在屋内散开。他再度揭开祁砚的外衣,在他满是伤痕的背部轻轻揉捏起来。
“你别看我好像是个粗人,我可是找村里的赤脚大夫学过两手的,以前也给我娘还有阿进他们也按摩过。”全然没有注意到少年越来越涨得通红的脸蛋,司冬墨自顾自地把祁砚翻了个面儿,让他脸朝下趴在床上,在背上倒上一点药油,然后撸起袖子,干劲十足地按揉了起来。
祁砚闷闷地咬住床单。或许是常年干农活的缘故,男人的手上带着厚厚的茧子,触在皮肤上让他格外的敏感,相应的,又确实非常舒服。
“怎样,力度如何?”一边努力地按摩,司冬墨一边耿直地问祁砚,“快不快,疼不疼,我这样的技巧怎么样,舒服吗?要不要慢一点儿?”
体会着男人不俗的按摩手法和越来越高能的台词,祁砚鼓着脸颊,一句话也不说。心里恼着,拳头反手向后捶了一下。
这个呆子!他究竟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话有点不对劲啊?
按完了背部,冬墨又给他细细地捏着腿脚。祁砚靠在床边,看着冬墨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专心致志地给他揉着腿上的淤青,他忽然眼睛一酸,视线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冬墨对之毫无察觉。直到后来,他发现自己手中少年的腿连带着他的身子都在微微颤动着,他才抬起头来,正看到祁砚眼里水汪汪的,像小兔子一般红着眼睛,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去,在祁砚眼前仔细瞅了瞅。被发觉偷偷含泪的祁砚急忙捂住眼睛。透过指缝,他看到这男人像一只傻乎乎的大狗一样憨憨地冲着自己笑,顿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只好郁闷地把手放了下来。
冬墨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我力气太大了,把你弄疼了?”
“没有,力道刚刚好。”祁砚摇了摇头。
“那好。你方才可能是累了,连眼眶都红了。”冬墨一笑,又回到了小凳子上,继续他手法细致的按摩。都说认真地男人最帅,祁砚看着他在灯下专心埋头做事的轮廓,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身上僵硬的肌肉和经脉因着这一丝不苟的按揉而活络起来,寒冷酸软的痛感逐渐消失,祁砚眯着眼睛缓缓吐息纳气,让残存的灵力在自己的周身循环回流开来。
“冬墨,你真好。”
被唤到名字的男人抬起头,安心地笑了。
这一番按摩让祁砚全身舒畅起来,很是享受。涂抹完药油之后,司冬墨出门打水洗手,祁砚慢慢挪动着身体,在绵软的被窝里仰躺着。
好困,该睡觉了……
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祁砚在舒适的床铺里静静地眯了一会儿。快要沉入梦乡之时,他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乒乓的一阵响动,不怎多想便开口问道:“冬墨,外面怎么了?”
无人应声。
祁砚有些疑惑地支起半身,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阴寒。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肉.体上深刻的记忆优先于大脑的思考,令地脱口而出:“冬墨!它好像来了!”
冷,好冷。莫名的恐慌和绝望感涌上了心头,占据着他的全部灵魂。
这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糟糕——他知道是谁来了,而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距离上一次的袭击仅仅过了两个钟头,那诡异的阴寒竟然卷土重来。
危急时刻,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向着门外高声喊道:“冬墨冬墨!是诡梦烟!它又回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走廊上传来。砰的一声,屋子的门被打开了,司冬墨迈着大步走进房内,朝着祁砚的方向匆匆赶来。
“冬墨,你来了,刚才……”
话还没说完,祁砚猛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只见冬墨朝着自己这边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他一瘸一拐、肤色惨败、两眼无神,活像是生化危机片里的丧尸。
祁砚失声惊叫:“冬墨!”
就听那个冬墨“咯咯”两声,从嗓子里发出了既粗哑又怪异的啸叫声,接着四脚着地,朝着祁砚吭哧带喘地爬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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