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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凡事靠着宁总就万事大吉了，只会做她的传话筒，像机器人接收发报。崔明智，工作这么多年，你的长进在哪里？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那么多依赖心？一有靠山就放弃独立思考，叫人怎么信赖？”

　　叶茹薇公私分明，私事忍气吞声，公事锱铢必较。她对帅宁抱有重大期望，不愿她平地失足，在旁枝末节上栽跟头。一时冲动，往常对崔明智积累的不满膨胀成啤酒气泡，不受控制地漫涌而出，责骂完毕，自己也傻了。

　　崔明智心碎做土豆泥，眼泪也已滴做沙拉酱。

　　他知道叶茹薇对他忍让多年，但当这些“真情告白”传入耳中，依然是无法承受之痛。

　　“我知道了，薇薇，我立刻向宁总汇报，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

　　他忍住哽咽挂线，没来得及拨号，房门响起咚咚声。

　　“谁啊？”

　　“崔先生，我是酒店经理，麻烦开门，我想跟您核对一下顾客信息。”

　　这家酒店与冠宇地产签署了长期协议，历来由公司行政部负责对接，崔明智来鹊州都在这儿落脚，还没碰到过这种事。

　　有刚才那通电话做前情提示，他的直觉升至警戒状态，先从猫眼张望，外面站着的中年男人确是这儿的经理，但当他开门，视野里赫然多出两名穿警服的男青年。

　　左边那个矮胖的先开口：“请问是崔明智先生吗？”

　　崔明智心慌点头，那胖警官翻开警员证举到他跟前：“我们是鹊州大学路派出所的，今天上午接到群众举报，说你涉嫌故意在大学路西城领地小区工地纵火，请跟我们回派出所协助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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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审讯半夜才开始, 审讯室的凳子又硬又窄, 对崔明智早已坐得僵木的屁股很不友好，像钉板顶着他的坐骨, 必须拿出蹲马步的功夫，让双腿双脚分担大部分力道。

　　负责审问的仍是缉拿他的侯姓胖警官，再次会面态度明显严厉了, 崔明智怀疑警方可能已掌握了确凿证据, 本就松散的心理防线漏出一个大洞，腿软得蹲不住了。

　　“崔明智，你昨晚为什么去西城领地工地放火？”

　　“我不是故意的, 真是不小心。”

　　他尝试抵赖，侯警官的粗吼有如大力神掌劈来。

　　“你还撒谎！我们经过一天的调查，已初步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劝你老实交代争取宽大, 负隅顽抗没有好结果！”

　　白天警方接到报案先去现场查看，乔南德主动提供了工地的监控视频，画面显示昨夜凌晨1点27分19秒, 崔明智由北入口进入工地，随后被沿途的三个摄像头捕捉到, 每个画面都记录下他鬼祟的形态和手中的可乐瓶。

　　“当时你手里拿的是不是汽油？”

　　崔明智胸口安了鼓风机，嗖嗖冒着凉气, 惊慌否认：“不、不是，就是一瓶可乐。”

　　“那可乐瓶你扔哪儿了？”

　　“着火时太紧张，随手丢了。”

　　“我们检测过火灾现场的泥土, 里面有汽油燃烧后的痕迹。据知情者回忆，那间着火的工棚内并没有储存汽油，不是你带进去的还会是谁？”

　　科技面前不容狡辩，崔明智反应还是及时的，立刻编造出合理的解说：“这我哪儿知道啊，你们确定问过所有知情者吗？工地上人那么多，谁随手放进去，其他人也注意不到啊。”

　　侯警官冷笑：“这个我们也调查过了，那间工棚是前天你亲自领人搭建的，还挑在无人的空地上，建成后只往里面存放了少量水泥砖块，晚间又偷偷跑去放火。这一系列行为究竟有什么目的？”

　　崔明智毛发森然，叶茹薇的话应验了，乔南德那王八蛋定是看出帅宁的捂盘计策，将消息透给了万洪波。报警是想往这方面带节奏，要是让警方查出帅宁为推迟开盘日期唆使人在工地纵火，就能以这件大丑闻赶她下台，到时帅冠宇也休想护短。

　　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告诫自己这事只能由他死扛，绝不能暴露老板，并且保住她才有可能实现自救。

　　“我真是去暗中检查工地秩序，你们也知道白天去有的人会做面子活儿，只能等晚上人们精神松懈时才能查出名堂。最近附近工地常有流动妓、女出没，影响风气治安还容易传播疾病，我就想偷偷去检查检查，看我们工地有没有这种情况。半夜有点犯困，想抽支烟提神，谁知扔烟头时没注意，一不小心把工棚点着了。”

　　侯警官允许他尽情表演，端起茶杯说：“看来你今晚又不用睡了，在这儿慢慢想吧，想通了再叫我们。”

　　他起身将照明灯的灯罩对准嫌犯，雪亮的强光刺得崔明智睁不开眼，只听咣当一声，审讯室的门关上了，独留他在狭小的空间内迎接漫长试炼。

　　此时帅宁已飞抵东兴机场，走出vip通道，守候多时的叶茹薇急切相迎。二人对视，帅宁伸手拍了拍她的左肩，以示奖励和安慰。

　　昨天叶茹薇与崔明智通话后久久等不到回音，再拨电话便联系不上他了。她感觉异常，忙去酒店探访，前台回复崔明智未办理退房手续，找到经理才知人被警察带走了。

　　坏预测实现，她赶忙向帅宁报信求救，帅宁听说乔南德投敌也大吃一惊，当即敲了敲自己的脑子。

　　人在顺境里呆久了思维会迟钝，在不起眼的环节上被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暗算，皆因她犯了骄兵必败的大忌。

　　“宁总，我去大学路派出所找过了，他们说明智不在那儿，现在不知被关在哪里。”

　　叶茹薇像拉扯布料似的拼命拽住镇定，在上面揪出了几条褶皱，变作话里的颤音和眼里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