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气压像是徒然升高了,陈暖冬有些喘不上气,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她妈为什么还是不满意?到底怎么样她才会满意?
陈暖冬的眼圈红了,委屈又怨怒地看着她妈,忍无可忍地开口:“全世界优秀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当第一?”
穆亚芳蹙起了眉头,愠怒道:“你还学会犟嘴了?全世界优秀的人那么多,为什么独独没有你?”
陈暖冬委屈地不行:“我怎么不优秀了?你为什么总是不满意?”
女儿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叛逆过,穆亚芳被气得不轻,呼吸都显得急促了:“优秀的孩子都是有教养的孩子,有教养的孩子不会跟她的妈妈犟嘴。”
风筝线又在紧绷,陈暖冬快要窒息了:“我有没有教养都是你教的,我没教养也是你没教好。”
“你……”穆亚芳被气得说不出来一句话,面色苍白地瞪着陈暖冬。
陈瑞铭不在家,但是陈凉夏在,他的卧室也在二楼,听到妈妈和妹妹的争吵声后立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匆匆下楼:“暖冬,别跟妈吵了。”
陈暖冬深吸了一口气,没再多说一句话,用力的推开了她哥,转身就往楼上跑,回到房间后用力的甩上了房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穆亚芳一边急促喘息着,一边抚着自己的心口,跟陈凉夏抱怨:“你看你妹妹,已经无法无天了,现在敢这么对她妈,以后还有什么事儿是她干不出来的?都是你爸把她惯坏了!”
“她才十八,正是青春叛逆期,不懂事儿,你跟她计较什么?”陈凉夏先安慰了他妈一句,而后又劝道,“其实有时候错误也不全在她,人家辛辛苦苦一个月,好不容易考了年级第十,回来就等你夸呢,结果你呢?不但没表扬人家,反而问人家为什么没有考第一?这谁受得了?”
现在想想,穆亚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对,可是她就是心急:“我是怕她骄傲,我想让她更好。”
陈凉夏叹了口气:“暖冬她已经很好了,要是换成陈涵涵,你还不气死?”
陈涵涵是陈暖冬和陈凉夏叔叔家的孩子,在学校表现不怎么样,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倒是一堆一堆,虽然穆亚芳也不喜欢陈涵涵,但好歹是自己家的孩子,当即板起脸来教育了一顿陈凉夏:“她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陈凉夏彻底无奈了:“得,当我没说,反正我就是觉得我亲妹妹好,我亲妹妹最好,哪怕她高考考全中国倒数第一我也有办法让她上顶尖大学。”
穆亚芳担心的就是这种态度,陈涵涵就是这么变松懈的,不劳而获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她要自己的女儿真优秀,不是顶着家族的名望假优秀,所以她才会时时刻刻的敲打鞭策陈暖冬,更何况,以后八成是要和林家结亲的,她可不想让整个林家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谴责她穆亚芳不会教育女儿。
……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陈暖冬越想越委屈,不停地掉眼泪,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她妈为什么总是不满意?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满意?
把自己反锁到了卫生间后,陈暖冬坐到了马桶盖上,用手机拨通了顾望的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她囔着鼻子说了句:“是我。”
一听她哭了,顾望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怎么了?”
“我考了年级第十,我妈还是不满意。”陈暖冬越说越委屈,哭得就越伤心,嗓音嘶哑哽咽,“她为什么总是不满意?为什么总是觉得我不优秀?”
努力没有得到肯定,所以她才会难过,顾望明白她的委屈,立即安抚道:“你很优秀,一个年级一千多名学生,你都考进前十了,你不优秀谁优秀?”
陈暖冬还是委屈:“为什么我妈不这么想?”
顾望安慰道:“阿姨没有觉得你不优秀,只是没有表达出来而已,怕你骄傲,你是她的女儿,她只不过是想让你变得更好。”
陈暖冬还在气头上,不信他的话:“你又不认识我妈,你怎么知道?”
顾望沉默片刻:“因为我妈以前也这样,我原来一直觉得她对我很苛刻,但是后来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对我说,我是她这辈子的骄傲,在她眼里,我一直是最优秀的,然后我才明白,她原来的苛刻只不过是想让我变得更好。”
陈暖冬怔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些什么。
很长时间都没有提起过父母了,顾望的声音不禁有些颤抖:“以前我考试,考了年级第三,她就想让我考年级第二,考了第二,她又想让我考第一,考了第一,又让我继续保持,不然就是退步的表现。我从五岁就开始学书法,但是我根本不喜欢书法,每次去上课都是我妈拖着我去,哭的再惨都没用,后来又逼着我学钢琴,每天放学先去上钢琴或者书法课,回家后第一件事情是写作业,第二件事就是练字,早上六点就要起床,然后开始练琴,练到七点吃早饭,去上学。”
这种按部就班又令人窒息的感觉陈暖冬简直不能再熟悉,感觉像是终于找到了同盟,立即追问道:“你妈让你学吉他吗?”
顾望:“不让,她说聒噪,不登大雅之堂。”
陈暖冬慌忙符合道:“我妈也是这么说的,你是偷着学的么?”
顾望:“没有,光明正大。”
陈暖冬也不哭了,把两条腿一起盘到了马桶盖上:“你怎么做到光明正大的?”
顾望不禁笑了一下:“青春期,叛逆,跟我妈对着干。”
陈暖冬:“最后你赢了?”
顾望:“算是吧,但有条件,考试要考年级第一,不然她就剪我琴弦。”
“啧啧啧,真惨。”自己这边还是一团糟呢,陈暖冬还同情上顾望了,顺嘴问道,“那你谈恋爱的事儿你妈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