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星只是重复:“不能。”
他说着坐起来,用掌心去拢住光线,房间里亮度瞬间弱了不少。
盛夜行正奇怪那小破灯怎么还能调明暗,拉床帘就看见路见星光着腿蹲在床尾,眼睛里一闪一闪地瞧自己……
“算了,”看他这忍辱负重的样子,盛夜行也于心不忍,直接穿衣服下床,“我出去睡。”
宿舍楼围墙外就有个小旅馆可以住,他还有会员卡。那里离酒吧街不远,所以导致约炮情侣众多,房间隔音又不好,常常吵得盛夜行大半夜睡不着。
但除去这一点,盛夜行非常享受在那里的独处。
自己还在那里悄悄挨过最难熬的发病期。
“咚”地一声巨响,盛夜行看到路见星差点儿从高床上摔下来,瞪着眼看他,手里抓了根凳子。
“我开灯睡不着,没有针对你的意思。”盛夜行觉得有必要解释,“凳子放下,别打人。”
他感觉如果自己是李定西,肯定会叽里呱啦地拉着路见星一通解释,然后凳子就冲着脑门儿下来了。
路见星放下凳子,喉咙哽得难受。
“……”
他没法说凳子其实是他想拿来堵门的。他不想这个人走。
他见盛夜行弯腰穿鞋了,又赶紧蹿床,“啪”一声把自己的夜灯给灭了。
他也没说,自己不开灯睡不着。
会害怕。
“……”盛夜行瞥一眼床上那处黑色的小团子,沉默一会儿,把穿好的鞋子脱下来,朝对面上铺说:“怎么关了?”
小自闭又不理人了。
盛夜行不多说话,又回床上躺着。
由于太累,几乎一沾枕头他就没声儿了。
路见星在黑暗里眯着眼,失眠一整夜。
好想家啊。
第6章 初拥
配对治疗的事儿一天不取消,盛夜行就一天不安稳。
除此之外,盛夜行还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事:路见星虽然是极少讲话也没表情,但反应却是极其地快。
他总会在自己铁下心不搭理人之后,抬起头用他湿漉漉的眼神看自己,典型地吃准了自己吃软不吃硬。
大多数时候,路见星又是酷酷的。
每天早上起床洗漱完毕,他就坐在那儿掏画笔。他往往纠结很久选深蓝或是铁锈红色,选好后就对着镜子在眼尾点一个小圆点。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都点的铁锈红色,远远看去像眼尾长了颗朱砂痣。
十一月早晨的太阳出得晚,一到起床时间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冷得让人起不了床。
盛夜行怕冷,但还是得坚持着起来。他率先下床,再翻出靴子系好鞋带,半裸着上身咬着背心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常年运动的少年躯体难免泛古铜色,腹肌也是照着杂志上的男模练的。高一的那小三个月暑假结束之后,盛夜行再一对比,哎,自己的还比杂志上好看。
等等。
小自闭走路没声儿,居然也学着他的样子端个盆在大冬天用冷水冲头发?
盛夜行擦干头上的水,皱眉,“你干什么?”
“……”路见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是冰块做的?”盛夜行伸手把盆子抢过来,看他红润的脸色,说:“有热水不用非要用冰水,生病了没人照顾你。”
过几秒,路见星看他给自己接了热水,所有不解化成一个字:“你。”
“我?你身体有我好?你让我一猛子扎长江里去游个花样都没问题。”盛夜行又洗了把脸,没耐心了,“你用热水洗。”
路见星终于感受到盛夜行好像不太“看得起”他,嘴唇咬得发白,也没吭声。
男生冬天用冷水洗不是很正常吗?以前从来没有人管过他这个。
老实说,自己也是个有身板儿的。
路见星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己也可以用冷水洗,他倔着没接。
“我和你不一样。”盛夜行再次强调。
他看路见星就像看个小动物,不觉得他身体能有多好。
路见星冷着脸站在原地,表情就三个字:能放屁。
“我脾气不好,话只说一遍,”盛夜行看他死倔,懒得多说,直接把热水盆推过去,“必须。”
说完转身就走。
早上路见星洗头花了些时间,盛夜行系鞋带也系得异常地慢。
系完他就在门边倚着等路见星,表情还是很凶又不耐烦,活像初中那会儿打架要堵人。
路见星磨磨蹭蹭地穿好鞋,正要跟上,又发现盛夜行不见了,再下楼梯,又看到盛夜行在楼梯口等得一脸不悦。
“你好慢。”盛夜行扔下这句就走了。
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一前一后,过了楼下卖鲜花的店子再过飘香四溢的早餐店,盛夜行故意只买了一份,问他:“想吃么?”
路见星握着书包带子看他,还是没憋出一个“想”字。
不吃算了。
盛夜行往路口走了没几步又折回来,暗骂一声我CAO。
紧接着是忍无可忍的叹气。
还是得给他买早餐吃。
接过盛夜行买的早餐,路见星从包里摸了五元出来递给他,抬起头,眼尾那颗红色小痣在晨间的阳光下晒得璀璨发亮。
他突然萌生出一种想摸一摸的想法。
要是换做李定西那个病,盛夜行觉得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往小自闭光洁的额头上来个响亮的脑崩儿。
然后,被路见星拎垃圾桶爆头,再一脸血地进校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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