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游戏,为减少紧张感,本身就应该速战速决,而不是像他们这样拖拖拉拉,犹豫不决。谭锐在孟乐伟的比划中,情绪越来越紧张,心高高地提了起来,整个人像根被拉到极致的弦,只要再用一点力就会崩断。
大厅里亮着灯,被孟乐伟握在指尖的飞镖在灯光下闪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谭锐的眼睛微张,他感觉下一秒飞镖尖锐的镖头就会刺进他的脑门儿里。谭锐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额头鲜血炸裂的场景,于是当孟乐伟终于将飞镖送出来时,他猛地将头往旁边一偏。
苹果落在了地上,飞镖擦过谭锐头顶一侧的发丝,“叮”地一下和墙面接触后,又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在之前的那些惩罚里,其他人哪怕吓得双腿打颤,也坚强地稳住了身形没有躲闪,所以谭锐是这十场下来受罚的那些人中,唯一一个偏头躲过的。
“噫~”很多人都发出了戏谑的笑声。
谭绥见此也不客气地笑出了声,谭锐想看他的热闹,结果现在成了别人眼里的热闹。
谭锐躲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他看着那些面带奚落嘲笑看着他的人,心底恨得扭曲。在谭绥回来之前,这些人哪敢对他露出这样的神色,以前不管在哪看到他,这些人哪次不是摇着尾巴满脸堆笑地凑上来费心讨好!这些人的嘴脸固然难看,但谭锐觉得导致他面临所有难堪局面的,还是因为不应该存在的谭绥!
谭锐狠狠地抠着掌心,脸上的怨恨怎么遮都遮不住。
谭绥胳膊搭着周立成的肩膀,偏头道:“你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热气呵在脸上,周立成挠了挠发痒的脸,也感慨道:“还是太年轻了。”
前一世的谭锐成功干掉了谭绥,成了大赢家,看起来手腕高超,但也只是建立在靠谭正城堆积起来的背景和势力之上,以及谭正城的不知情和谭绥的毫无防备。如今没了谭正城,谭锐的处境比他这个家境一般的少年还不如。
孟乐伟尴尬地站在原地挠头,如果刚才谭锐不躲,他的飞镖是会稳稳投中苹果的。他跑过去把飞镖捡起来,语气尽量带着安抚地对谭锐道:“锐哥,你真的别怕,我不会伤到你的,等会儿你把眼睛闭上吧。”
谭锐抬起头,扯着嘴角憋出一丝笑容,“好,乐伟我相信你的,是我自己太紧张了。”
第十场的惩罚,不管有没有投中都已经结束,但这还没完,接下来谭锐将接受平均分的惩罚。谭锐捡起苹果,重新站到了墙边,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个耍杂的小猴子,成了在场人逗笑取乐的玩具。
他努力将情绪集中在一起,试图通过对谭绥的愤怒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当孟乐伟抬起手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紧张了起来。于是为了未免像刚才那样丢脸,谭锐听从孟乐伟的建议,将眼睛闭了起来。
孟乐伟见状,觉得这次妥了。但是,在他将飞镖投出去的那一刻,大厅里忽然有人大声“啊”了一声,在场的人都被惊了一跳,包括孟乐伟。
孟乐伟的肩膀一颤,镖同时脱手,但角度低了很多地往谭锐的鼻梁上飞去,而谭锐大概受直觉影响,察觉到危险后,头再次一偏。即便这样,锋利的镖头也险险地擦过了他的脸颊,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谭锐立即吃痛地捂住脸颊,蹲了下去。
“操!”白修然暗骂一声,赶紧拿起纸巾走过去。
孟乐伟回头指着某个人骂道,“你他妈有病啊,鬼叫什么!”
罪魁祸首笑嘻嘻狡辩,“干嘛,我打嗝不行啊。”
孟乐伟瞪了对方一眼,过去将谭锐扶起来。未料他刚碰到谭锐,就被谭锐一把推开。
谭锐的情绪本来就绷了很久,早已经到了爆发边缘,脸被划伤后终于爆发了出来。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的身份不能再和从前比,想发脾气也要看对方的身份。譬如拿着纸巾给他擦血的白修然,对方是除谭绥之外身份最高的人,像他这样的,谭锐再不满也不敢表达出来。于是只能发泄在目前还愿意捧着他的孟乐伟身上。
被推得坐在地上的孟乐伟错愕地看着谭锐,虽然消失得很快,但他也没有错过谭锐刚才看向他时那抹藏在眼中的埋怨。
孟乐伟沉默地站起来,脸上的担心收得一干二净。
“乐伟!”谭锐感到不妙,恨自己的动作总是比想法快。过去被人捧着的经历,让他早就养成了随心所欲的习惯,尽管这几个月他已经将那种习惯收敛得差不多了,但很多时候情绪上来了,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很难忍住。他牵强地解释道:“我、我是因为脸太痛了,乐伟,我不是在向你发脾气——”
与替小伙伴义愤填膺时的激动不同,这会儿的孟乐伟看起来闷闷的,很平静,他说:“嗯,我知道,我理解。”
但再多的就没有了,也没有安慰的言语,只是让别人去给谭锐处理伤口,然后他换掉的衣服,不发一语地离开了这里。
孟乐伟一走,好些之前嘲笑谭锐的人看谭锐的眼神愈发鄙夷。虽然划伤谭锐脸的人的确是孟乐伟,可这也不是他的本意,要怪也只能怪那个乱叫的人,把气撒在孟乐伟身上算什么。要知道自从谭绥回来,谭锐的身份地位在他们中间一落千丈,比捧着他的孟乐伟也差远了。孟乐伟围着他转,还不是因为真的是把他当朋友。结果呢,人家把他当朋友,他却只把人家当枪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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