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委屈摊开说出来当然很没道理,也经不起少荆河那精明的头脑质问。
同时人和家庭之间种种牵扯本身就极为微妙,他明知即使掰扯也不可能掰扯清楚,最多不过是逼着少荆河选边站而已。所以干脆装得大度大气,一派云淡风轻。
但事实上,那股委屈并没有因此而消解。
直到他终于离开,到了这里,他才感到了一丝报复的痛快。
甚至,他还做好了和少荆河可能还是要渐行渐远的心理准备。
然而这种痛快并没有能维持多久。
分离就是分离,更何况他们还在热恋中就被这样强行分开。
那种感觉比真正的争吵之后更熬人。
在他搬进这个新居才两三天之后,他就受到了孤独感的反噬。
一季一会是不是还是太任性了?一时之气做出的决定,他甚至都隐隐地有些后悔。
接到了少荆河电话的时候,他也陪着一道着急,一道焦心,但也获得了一点安慰--他们俩的关系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发生改变。
少荆河还是在意他需要他,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来找他商量。
这让他忍不住分外想念起少荆河来。当时真恨不得就直接买票冲过去抱紧他。
可是,之后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更是,怎么个意思?
是之前预想过的渐行渐远已经悄然来临了吗?
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蒙蒙亮的天光。
现在他住得近,也不用像以前为了避开人群早早逃进办公室里,所以在简陋的蜗居吃完早餐,他发了一会儿呆,照旧以想少荆河为主题,又思念出了一片惆怅。
终于捱到了天亮。
反正是再坐不住,他还是拿起包去单位。
现在他也没有单人办公室了,和其他老师共享一个大办公室。
这阵子别管第二个老师是多早来,他都是第一个到。刚开始其他人还惊讶,后来都习惯了。
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像是显得自己多爱表现一样。
所以现在他都是先到资料室躲一阵,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出来。
这虽然是个办法,但总不是长久之计。
梁袈言自己也很苦闷。
治本之道,还是要改善睡眠质量。
他现在就算早起,也只是因为睡不着,实际上依然是没休息好。
这比以前更糟糕。
但他睡眠问题的源头,是少荆河。
一天天的忐忑难安,能好睡就怪了。
而且睡眠不足的后果已经渐渐在凸显。
今天早上正式上班没多久,他忽然开始头疼。
也不是很剧烈,而是不轻不重,仿佛脑子里有根筋在跳的那种疼。
要说彻底无法工作也不至于,咬牙忍耐就能扛过去。
但要说一点影响也没有,那也不可能。这个头疼极大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
不久之后,他眼睛和嗓子也同时感到发干。
他喝了两口热水,勉强缓解了一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不是感冒了?
可是现在也没时间去买感冒药,他马上就有两堂连着的课要上。
他在办公室里问了一圈,向一个女老师要来了两颗病毒灵。
凑合吃了,他倒了杯热水拿在手上,进了教室。
今天他上研一的课。
一共七个学生,他进去的时候已经都在前两排坐好了。
虽然头疼一直都在,不过不知是病毒灵起到了一点效果,还是他上课的时候通常都很专注,所以渐渐的也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他本来担心状态会受影响,但实际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很顺利地上到了第二节 课,他正讲到喀特人西迁的时候,教室的后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他以为是哪个老师来看看,或是通知什么事,很自然就停下来等着。
可是当门外的人走进来,他今天本来就运转得辛苦的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去趟医院了,这个头疼竟已经让他开始出现幻觉。
否则他为什么会看到少荆河推开门悄无声息地闪身进来?
还手伸到背后轻声关门,边往讲台上看,结果正好和他四目相对地撞上。
然后,在梁袈言的愕然惊讶中,少荆河挑了挑眉,露出个微笑,蹑手蹑脚地在后排最近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梁袈言表情空白地瞪着他。
教室里的七个学生,也因为他声音的突然中断而回了头,一齐瞪着他。
少荆河不慌不忙地对大家都笑笑,拂了拂手,让学生们都转回去。
于是学生们又陆续转了回来,看向失语中的梁袈言。
幸好是有学生们的反应,梁袈言才确定这不是幻觉。
回过神,他决定先不管他,把课上完再说。
清了清嗓子,他看看黑板,又看看课本,找到刚才中断的地方,继续往下讲。
他既然没说什么,学生们就算对少荆河很好奇,但至少也知道这人梁教授肯定认识,所以乖乖地都转了回来,认真听讲。
只有两个女生,从看清少荆河就眼睛一亮,这会儿虽然转回来了,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频频想向后看。
这种不正常的课堂异动,梁袈言自然注意到了。
不仅注意到学生的异动,连他自己也很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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