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郁韫韬也是一样。
郁韫韬心里产生共鸣,点了点头:「走吧。」智宣问:「去哪儿?」郁韫韬说:「去你家。」智宣一阵惶然:「什么?老板,您是在开玩笑?」郁韫韬依旧是笑:「不开玩笑。现在回去我那儿太晚了,在你那儿寄宿一晚。」智宣心想「不接受不肉偿房费的借宿」,自然不敢说出口。郁韫韬看见智宣很是犹豫,便问:「不方便?」说着,郁韫韬又道歉:「我多饮两杯,有些自来熟了。你是家里有人吧?」智宣摇了摇头:「不是,家里有点乱。您不嫌弃的话就来吧。」
郁韫韬相信智宣的家是不可能乱的。
毕竟智宣是何等一丝不苟的人,办公桌上一点灰尘都没有。
然而,郁韫韬错了。
智宣的家是真的乱。
郁韫韬进门那个呆住的样子,让智宣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尴尬。智宣见郁韫韬似有话说,就问:「你有什么想问的?」郁韫韬问:「你家是养了哈士奇吗?」智宣失笑:「我一个便够了,还多一个哈士奇,岂不翻天。」
智宣尽力把沙发上的杂物收走,供郁韫韬一个放屁股的地方。那郁韫韬点头微笑,在沙发上坐下,又问:「你从不打扫?」智宣想说「那都是以前你的工作」,但只笑笑:「我有请阿姨,每周来一次。但她打扫完又很快回复这个状况了。」
白浪和智宣还曾同居过好几个月。白浪的理由是「你家需要一个打扫的人」。智宣还记得白浪第一次上他家里,二人在玄关处激吻半天,正要奔入房间,白浪却被眼前景象惊呆,将欲`火焚身的智宣丢开一边,自顾自地收拾起来。因为是夏天,又没来得及开空调,白浪很快就出汗,智宣只觉得他很性`感,便扑上去,搂住白浪滚烫的身躯,深情抚摸。白浪却皱着眉将他推开:「我刚扫过的地,你别踩。」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认真专注的白浪,不正是现在郁韫韬常见的表情吗?
智宣灌了自己一大口冰水,冷却回忆,才又倒了两杯水,走到客厅,看到郁韫韬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凌乱的客厅。智宣知道,郁韫韬一定是很想撸起袖子干家务。那就是白浪啊。
想到这些,智宣忍不住笑了起来。
郁韫韬扭过头,看到站在门边的眼中盛满笑意的智宣,好像有什么影子与他重叠了起来。
智宣见郁韫韬皱眉,便收敛了笑意,将手放到茶几上。郁韫韬再次皱眉,似乎很难受。智宣知道,郁韫韬一定是想大吼「杯垫啊,用杯垫啊,不然会有一圈水印的你知道吗」。那就是他的白浪啊。
智宣半蹲着,打量着郁韫韬的脸色,眼神中是自己所无法察觉的温暖。郁韫韬看着智宣,说:「我想我确实认识你吧!」智宣一愣。郁韫韬又环视四周:「我是不是来过这儿?」智宣细不可闻地叹气,然后勉强笑了:「是的,有一阵子我们关系还不错。」郁韫韬问他:「是很好的朋友吗?」智宣点头:「是很好的朋友。」郁韫韬又问:「那是怎么变不好了呢?」
智宣心中一酸,但他知道这份酸涩太浓,是无法掩饰的,尤其是在郁韫韬这样世故的人面前。
第六章
如果强行掩饰,反而会显得可疑。因此智宣便坐上了沙发上,毫不在乎地坐在皱巴巴的毛巾上,果然看到郁韫韬又难受地皱起眉来。这反而让智宣放松了些,智宣便放任自己露出悲伤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你突然就消失了。我担心了许久。我想应该就是你出事的那段时间吧。可惜我们也不是熟到知道对方家庭情况的程度,不然我也不用担心那么久了。」
郁韫韬看出智宣是真心难过,便抱歉地一笑:「对不起。害你担心了。」智宣故作坦然地笑笑:「没关系,人没事就好。」郁韫韬却又说:「还有,你在公司见到我的时候那么尴尬,也是因为这个吧?本来很好的朋友突然消失,再次相见却不认得了。」智宣叹了口气,说:「是啊。真是很尴尬。」
郁韫韬拿起手中的水杯,跟智宣的杯子撞了撞,发出类似酒杯碰撞的悦耳声响:「以茶代酒,跟你道歉。」智宣笑了:「不敢。」郁韫韬道:「听说你下班了,就是另一个人。」智宣无奈地捏了捏鼻梁:「到底二少都跟你说了什么?」郁韫韬喝了一口杯中的冰水,笑了:「他说的都是好话,你信我。」智宣笑着说:「哦?什么时候『表里不一』都算好话?」郁韫韬却道:「我觉得没什么不好,也不是那个意思。私下和工作两个状态是很正常的,我也是……你既然以往与我是好朋友,也知道我私下不是工作的那个样子。」智宣想起白浪,耳根都有些热了:「那真不是一回事。所以之前我才不敢认你。」郁韫韬有些爽朗地笑起来,露出那大白牙,俨然就是白浪的样子了,又让智宣产生要吻他的冲动。
郁韫韬笑够了,一双黑暗的眸子定定地凝睇住眼前发愣的智宣:「那我们又是朋友了?」智宣怔了怔,心中一片酸楚:「恐怕很难。和老板做朋友,这种事情好难把握分寸。」郁韫韬便说:「你可以试试,说不定还不错。」说着,郁韫韬又拿起桌子上的抽纸巾擦了擦玻璃茶几上的杯子留下的水印,再将抽纸巾叠成四方,作为临时的杯垫垫在杯子底部,才再将杯子放下。
智宣看着郁韫韬终究还是受不了,忍不住觉得好笑:「其实吧,我家有杯垫。」郁韫韬睁大眼睛看他:「那你为什么不用?」智宣心想「因为想看你抓狂」,笑答:「一直放着,不习惯用。」说着,智宣又大方地往后靠在那堆堆积如山的脏衣物上,看着郁韫韬险些暴走的表情,笑着说:「我知道你受不了这个。实在不行,您还是回家吧。」郁韫韬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就偏不走呢!」智宣说:「无所谓,难受的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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