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子 作者:妤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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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助理要么是不动声色地低头看文件,要么是转头欣赏风景,再要么是弯腰给自己没有鞋带的皮鞋系鞋带。
谢傥总是淡淡地看他一眼,提醒他,“不要把牛奶泼出来。”
然后在孙渡艳丽的笑容下,谢傥没什么表情迈开长腿,和助理一起往暗黑色的宾利走去。
倒是也没拿纸擦。
孙渡也不在意谢傥冷冰冰的提醒,他眨眨一只眼睛就自己端着牛奶回到餐桌了,听着谢傥的车燃起发动机渐渐驶离私宅的声音,喝下碗里面的麦片。他喜欢一边喝牛奶,一边吃清水泡的麦片。
李教授住在一个有些年代的老区,离谢傥的私宅还有一段距离,孙渡坐车一般要花费半个小时左右。他的老伴去得早,孩子一个定居澳大利亚,一个定居日本,一个人住在两层楼还有一个大花园的房子里面,就干脆把一楼改成了自己的小画室。
孙渡到的时候,李教授正躺在门口的摇椅上边,拿着芭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他和一般的C城老头子一样,也喜欢种些花花草草,他院子里边的含羞草,吊兰,红网纹草交织生长,一旁老旧的留声机播放着咿咿呀呀的川剧,李教授也跟着咿咿呀呀地唱。
听着李家的私车在自己宅子门口停下来他也没起身,孙渡走在他跟前了,他才懒洋洋地从躺椅上面坐起来,笑眯眯地说,“来啦——?”
然后孙渡含笑点点头,也不多说话。李教授就起身往宅子走,两人一前一后,李教授扑扇着芭蕉扇说,“今天啊——我瞅了瞅,你的素描是找着感觉,有点样子了。我们再画一天素描,你自己再随姓做做丙烯画,明天再正式学学颜色。”孙渡在后面乖乖巧巧地应声。
孙渡随着李教授穿过一大片摆着画作地区域,小心翼翼地在画与画之间狭窄地走廊中行走。他第一次来地时候,就已经被介绍了这些画,有些是李教授年轻时地作品,有些是李教授学生送来地作品,还有一些是李教授淘过来地,觉得有“灵气”的画作。
李教授一直很可惜,大部分被他淘过来的有“灵气”的画作的作者,最后都没有继续创作。
“唉,天才就是这样,”李教授叹了一口气,“大部分画画的天才都是昙花一现,走在最后的——要么是有一点点天赋的老实人,要么是天资惊艳的大天才。”
孙渡笑笑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人。
可能是比有一点点天赋还要有一点点天赋,但是老天不给这口饭吃的人吧。
以往来说,他画画的时候,李教授就在旁边带个老花镜瞧着,也不出声。等孙渡画了个大概才说他有什么问题,然后指导他再画一张,给前后做个对比,叫他自己领悟。
大概是绘画得多了,李教授没有改别人的画的习惯,贸然去动别人的画,在大牛看来,不论对于谁,都是不够尊重。
孙渡画完素描,拿丙烯颜料随便画了张,就画的是窗边晒着阳光,探出头来的一只海棠。
他画完等着李教授来给他说问题,李教授却沉默了。
他的脸色少有得严肃,“孩子,你给我说过,以前高中的时候也学画画。你的老师是不是叫郭启民?”
孙渡讶异地抬起头,“对……是郭老师……”他没想到,居然会有一天再听到他曾经老师的名字。
李教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十几年前参加了中央美院的特招……”
孙渡抿了抿嘴,他看着李教授少有的肃然神情,一时出不了声。
他只微微点头。
“我以前,在央美当了几年的老师。郭启民,是我的第一批学生,和我关系最好,”李教授看着孙渡,好像透过孙渡看见了自己消失多年的学生一样,神情萧索,“他天赋好人又踏实,心地善良,是个好苗子。他毕业了,就说自己想回家乡找找灵感。我们俩经常通信交流,我就劝他,说让他来首都,和我一块干。”
“那时候C城还没发展起来,哪里有首都这么好的机会?他就说不,他觉得C城是他的故乡,他感受到召唤,不搞清楚这种感觉,他根本静不下心来画画。”
“唉,我也是C城人啊,我就想这也没错,也没再劝他。后面啊,他就给我说,他发现了个画画的好苗子,特别有灵气,还给我寄了几张画来。我一看,嚯,这小子不得了,一淘就淘个这么好的学生。他得意啊,给我说要自己要好好培养……”
李教授说着,取下了老花镜,揩了揩眼角,把眼里的水光擦去。
孙渡木愣愣的,脸上少有的一片空白。他双眼放空,盯着自己的鞋尖。
“唉,后面那些事情……”李教授说,“对他打击太大了,他……他想了很多办法,想给你讨回公道,结果却是他不得不辞了工作,直接回乡下了。”
李教授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消沉了很久,在乡下完成他那个心心念念的故乡系列,就被查出胃癌……唉,他也是,怎么就不联系我?……我还是再他那些没寄出去的信里才看见的!什么叫麻烦恩师!他怎么就不早点找找我?……”
李教授说不出话了,他停顿很久,才掩面叹道,“命苦啊!命苦啊!”
孙渡的脸色一片惨白,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是吗……难怪郭老师这么久都没办过画展了……”
他一直以为是当年自己那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让郭老师蒙羞,怒而不想再理会自己这个学生了。却没想到其中的波折,也没想到郭老师为了他被迫奔走。
孙渡觉得自己的心里面堵得厉害,他心里在发疯地尖叫大哭大闹,像是有荆棘从心底里面冒芽,绞破心脏过后沿着他的咽喉爬出来,让他想呕吐,又痛苦得说不出话。
可是他的脸上却麻木得有些空旷,好像冬天里面白了一片没有生机的天空,偶有风吹过天空下边几只冻死的鸟,它们的尸体已经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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