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胃，但是很清醒。”阮尘躺到床上回答。

　　楚阳出去给他倒了杯热茶。他喝下去之后挑着眉看着楚阳说，“楚阳你是不是趁我睡着了才敢干点什么？”

　　乱讲话，喝得还是有点多……楚阳看着阮尘似乎被热气熏得水蒙蒙的眼睛想。

　　好好睡觉。楚阳轻轻推他的脑袋一下。

　　是又怎么样？楚阳说着给他盖好被子。

　　无趣……阮尘看着他嘟囔，眼神里有若有若无的醉意和蠢蠢欲动的期待，是一幅很有诱惑力的样子。

　　“我就是无趣。”楚阳背过身子躺到自己的床上。

　　“哈哈，可爱。”知道自己已经撩拨到了楚阳的阮尘说。

　　楚阳面对着墙，心脏突突地跳。

　　☆、第四年的春夏（2）

　　盛夏时分AS举办年度投票选拔活动，阮尘被邀请去当嘉宾，给他去年带过的后辈中最高位次的那位送花，算是他见证了他们的成长。后辈看到他上台，在直播里飞奔过去搂他，在发言中提“当初别人都跟我们说我们是AS放弃的一代，在我们不知道坚持有什么意义的时候，是阮尘前辈跟我们说，‘你们有未来’‘坚持可能会没有收获，但是不坚持一定没有收获’。明明前辈自己那段时间过得很不容易，但是每次看到我们都是笑着的。今天能代表同期生领到阮尘前辈送的花我真的很开心。我会把这束花分给同期的每一个人。”

　　已经下了台的阮尘躲在护栏后面，笑着看小后辈哭哭啼啼地对着摄影机鞠躬。摄影师恰到好处地拍了一圈他所有同期生的几乎都在流泪的画面。阮尘知道，自己的帮助是其次的，那段“看不见希望”的日子才是他们流泪的理由。

　　当他觉得自己做偶像做得没有意义又不敢跟队友们去说的时候，也是这群小孩子拯救了他啊。

　　平时选拔演唱会开始的时候，4U都在忙碌地筹备夏季单曲，这是阮尘第一次在内场以非粉丝的身份观看这场选拔演唱会。

　　演唱会结束后AS的成员们在后台抱成一团互相安慰，有的哭有的笑。阮尘跟几个孩子讲过几句后，自己往成员出口走，回4U住的大楼。

　　他走在成员通道里，看见楚阳熟悉的身影，楚阳正倚在墙上看手机，穿着板正的制服，可能是在拍完写真以后顺路过来接他。他喊“楚阳”。

　　楚阳听见了没抬头看他，只是把手机收回口袋里，飞快地走出了出口。让他甚至以为自己产生错觉了。

　　他听着司机的指示绕了好久，把跟拍都甩干净以后，才找到保姆车。他在心里开脑洞想司机或许是特工，深谙跟踪与反跟踪术，躲在ASG里调查一件惊天大秘密。楚阳果然在车里等他，帮他打开车门，扬着脸看着他喊，“Surprise！”

　　阮尘突然想起自己有一次拍MV，说自己喜欢的感觉是“在人群的簇拥中并不同行，在人群散去之后再一步一步越走越近。”

　　“怎么了？”车开出去很久后，楚阳忍不住问把脸贴在车窗上沉默着的阮尘，他本来以为即使AS的成员对于阮尘来说几乎都从偶像变成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了，但去现场看一次选拔演唱会应该还是阮尘的心愿。上次他们拍MV的时候阮尘拿流量在休息时间追选拔演唱会，信号还不好，他们看着一卡一卡的画面都劝阮尘等会儿你直接看结果吧。阮尘还说，“你们这种没追过的人怎么会懂这种感觉！”阮尘应该激动地拉着他喋喋不休才是，就像每次看完他喜欢的电影一样。可是阮尘沉默极了。

　　“变天了。”阮尘这么形容。即使粉丝们的欢呼尖叫好像还在他耳边响着，场馆里的热气也还没从他脸颊上退去，他靠着空调车的玻璃车窗才能冷静一点，成员们有哭有笑的时候他的心情也跟着一起上上下下，为别人高兴也为别人不值。但今天他作为小粉丝的时候喜欢的那一代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宣布要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了。几位top成员也没有参选。最后的高位成员好像都还青涩得不行。对于随便看看佛系追星的粉丝而言，今年AS的选拔成员，可能都是些陌生的名字。

　　第一名的成员说感言的时候似乎一点也不开心，慌张得不行，就差直接问一句“前辈我该怎么做了。”阮尘都替他紧张，总队长也在旁边皱眉。

　　“相信粉丝的眼光。”阮尘安慰念叨着“孩子明年可是要交给你了”的总队长。

　　对于AS组合来说，现在是新老交替的阵痛时代，意识到这一点的成员心都悬在半空中，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恐慌感。但又没有办法，事情一定会这样发生下去。前辈成员们再参选几年，也只是营造出一种平静的假象而已，不如壮士断腕来得干脆，这是有责任心的top成员们集体决定不参选的理由。

　　“上一任总队长选你接任的时候，我还觉得AS完了呢。”阮尘继续安慰总队长，“这几年还不是好好得过来了吗。”

　　“阮尘，我是前辈。”

　　“上一任总队长选前辈接任的时候，我觉得AS要倒闭了。”

　　他们都知道，如果真的要由盛转衰了，谁是第一都无力回天。

　　“你有想过我们解散以后你要做什么吗？”阮尘问，把头靠在楚阳肩上。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突然，但的确很现实，虽然才出道不到三年，他们知道，对于偶像来说，每一天都可能是余生最红的一天。他们说着要向上攀登，爬到顶点之后，接下来的路怎么走都是下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