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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峈峒?尹峈峒!你那边怎么了?”
尹峈峒却没能听到舒风卿的问话。他摸了摸放在口袋里装蛊虫的瓶子,确认它完好无损后,艰难地挣脱开裹在身上的气囊,开门下了车。后面的交警已经怒气冲冲地追了上来,不想尹峈峒脸色比他还臭,三两步就迎上来,一把揪住交警衣领,拳头重重地招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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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峈峒毫不怜惜地丢下新车,施展轻功一路奔至药王谷总部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接到电话的舒风卿显然等了他一夜,却毫无抱怨神色,接过蛊虫就往研究室去了。尹峈峒沉默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神色阴晴不定,来往的员工都惊讶地看着这个形状狼狈的年轻人,却因为他难看的脸色没有人敢随便上前搭话。
约摸等待了半个小时,舒风卿才从研究室里出来,摘掉了口罩:“就是它了。”他扫了眼长椅上的尹峈峒,“你的手……要不要处理一下?”
舒风卿抬了抬下巴。尹峈峒现在才发现,因为方才的车祸,他的手臂被碎裂的窗玻璃狠刮一把,时间过去久了,血液都被凝结在创口附近,黏住了贴身的衣物,扯一下就是钻心地疼。
“不必了。”尹峈峒扯了扯衣袖遮住伤口,漠然摇头,不太在意的样子,就像受伤的并不是自己。
“又不是需要保鲜的东西,你这么着急作什么?”舒风卿靠在墙上,从怀里摸出一盒烟,自己先叼上一支,又把烟盒递给尹峈峒,“还是说你在急着逃离什么?”
“不关你的事。”
尹峈峒冷漠地说。他不客气地抽走一根烟,却只是咬在嘴里,并没有点燃。
“也是,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只是个负责治病的。”舒风卿耸肩,“接下来我要使用蛊虫研究药方,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你可以考虑回一趟青蛇堂,有成果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确定那只蛊虫能救姐姐吗?”
“那是当然,总不能浪费你这三年半时间。”
“那么蛊虫使用完后……”尹峈峒犹豫了一阵,“还有回收的可能吗?”
“这个不好说。虽然蛊虫与你姐姐中的毒师出同门,但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它的使用方法,说不定最后会植入尹洛遥的心脏,就跟明镜一样。”舒风卿说,“怎么?”
“不,没什么。”尹峈峒垂下头去。
“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就算在大年初一,病毒也是不会休假的。”舒风卿叼着嘴里的烟,摆了摆手,“你也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药王谷主很快就离开了,白色的衣角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尹峈峒抬起头来,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树梢茫白一片,除了浓重的药水味,仿佛还能嗅到寒梅绽放的气息。
……明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吗?
尹峈峒取下嘴里的烟支,指尖微微施力,它便断开了,黄褐色的烟草轻飘飘地滚落出来。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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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样久,周身无处不疼,心口也闷得发慌。
“阿镜,你醒了?”
床边传来喻含光的声音,显得那样疲倦而苍老。明镜伸了伸手,被紧紧包扎起来的右手却虚弱无力,他的嗓音嘶哑得如同在戈壁上滚动的沙子:“师……父?”
喻含光抓住那只接好了骨的手,将它轻柔地放回床上:“你已经昏睡两天了。”
“……”
“对尹峈峒的通缉令已经放出了……这或许也不是他的真名,很有可能在九年前就已经伪造过档案了,警方怀疑他或许也是杀害陆凯龄的凶手。”喻含光说,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震怒与懊恼,“如果为师当时再注意点的话……”
喻含光在说些什么,明镜并没有听在耳中。他努力地睁了睁眼,却看不清师父的面容,像是有黑色的幕布蒙在眼前,透不进来一丝一毫的光。
“师父,”他轻声问道,“天怎么这么黑,为什么不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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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明镜在床上静静躺了一阵,才翻身下了地,摸索着给自己穿上拖鞋——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出了满头的大汗。他往前走几步,碰到了桌子的边缘,往上面一摸,摸到了自己熟悉的电脑。
是明镜自己的房间。
他把电脑掀起来,底下压着一张纸。上面或许贴着一张照片,或许还有自己亲笔签下的名字,可那都不重要了。
明镜在黑暗中呆站了好一会。然后他的手指合拢,缓缓揉皱了那张薄薄的纸。
——上部·完——
☆、初春
黑色的潮水蔓延到了脚踝。
尹峈峒走在那片潮水里,他隐约记着自己好像要去赴一场约会,却不知晓为何来到了这里,他一路往前摸索,可无论如何都走不到潮水的尽头。
他究竟要去见谁呢?那大致是个重要的人物,让他甘愿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换上自己最心爱的小礼服,还精心化了妆,像是特地要讨那人欢心。但他脚上的皮鞋已经被打湿了,尹峈峒坐在水里,无助地哭起来,脸上的妆被泪水打得花掉。他再也赶不上那场约会啦……还变得这样丑,就算那人来到面前,恐怕也认不出自己的模样来。
“峈峒,峈峒?”
一双温柔的手将他从水里扶起来,是姐姐。她穿着白色的礼裙,头上扎花,脸上打着红扑扑的脂粉,笑着对他说:“你怎么在这里呢?再不快些,就赶不上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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