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啊,他忽然想。
方怀有轻微的脸盲,但能分辨美丑的。叶于渊的皮肤很白,不是细腻的瓷白,那色调偏冷,乍一看是不近人情的,凑得这么近时像一尊俊美的神像,漆黑的眸子透着丝丝凉意。
只是当他看过来时,冷淡的神色又会褪去不少,显出些柔软来。
闻言,叶于渊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顿了顿,又问:
“不舒服?”
方怀摇了摇头:“还好,谢谢。”
他从上台开始状态一直很好,最近也没有感冒什么的病,刚刚真的非常非常奇怪。硬要说的话,有点像是方建国说过的‘撞邪’了。
不过,现在的人不提倡封建迷信吧?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说。
摄影师和助理过来打了个招呼,眼神还有些不好意思:
“方怀,我们节目组接下来没事了,你一会儿可以自由安排。”
他们刚刚在被秘书询问事情,并没有看见舞台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对于刚刚直播过程出的岔子,心里还是挺愧疚的,尽管他们都不是故意的。
方怀点点头。
“要去干什么?”摄影师随口问。
“先,”方怀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把这个洗了。”
他是戏装,从头面到妆容一应俱全的,的确是该卸个妆的。
“嗯。”摄影师点头,心里还有点惋惜。
方怀的戏装扮相真的很好看,就这么卸掉了?
方怀并听不到对方内心的话,跟人挥手,转身。
转身……
身后跟了个小尾巴。
从体型上来说,应该是大尾巴。接近一米九的男人,沉默地跟在方怀身后——而且他的表情十分自然,一如既往的冷淡,唇角展平,好像这原本就是他要去的方向。
方怀:“……”
秘书:“……”
秘书心想,李经理和张总就在外面等着呢?这样真的好吗?!这次来这边是谈一个项目,涉及土地开发,只跟Ptah的分支项目有关,叶于渊本来不用来的。
三个小时前,这边刚谈完正事,还有些细枝末节没处理,一转头叶总已经不见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工作狂叶总了,秘书想。
“叶于渊,”方怀边走边转头看他,有些想笑,浅琥珀色的眸子透亮澄澈,“你是过来干什么的?”
“谈生……”意。
秘书下意识道。
“散步。”叶于渊淡淡道,说罢看了秘书一眼。
秘书:“……”
他停下脚步,后背冒了些冷汗,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
“嗯。”方怀点点头。
没走多久,后台休息室已经到了,他当时衣服就是在这里换的。
房子有点狭窄,还是老式的小窗格,一块小小的镜子。窗边一株白玉兰已经开花了,麻雀站在窗台上啾啾叫着。
叶于渊仍跟在后面,在门口停下,唇角微抿。
方怀从刚刚起,就没跟他说一句话。
他手指微蜷了蜷,眸色有些黯。
“不进来吗?”坐下后方怀看向门口,一愣。
他手上已经在帮对方倒茶了——用保温壶装的热茶。
他和方建国小时候住在山里,附近有村子,方建国就是去那里打麻将的。偶尔有人跟方建国溜达回来,在家里喝一口茶。这里虽然不是他家,但也可以待人接客了。
方怀是很讲礼貌的。
闻言,男人怔了怔。
半晌后才迈步走进来。
他从少年手中接过杯子。这杯子其实就是保温瓶的盖子,Ptah那些员工估计不会想到,自己严肃冷淡、有钱又不近人情的老板有一天会坐在狭小简陋的室内,抿着唇,用盖子喝一口热茶。
而且表情丝毫没有不适。
漆黑的眸子被水汽氤氲着,一点点软下来。
半晌后,叶于渊低声道:
“很甜。”
“茶很甜?”方怀愣了愣。
叶于渊沉默片刻,微一摇头。
他定定地看着方怀。
“不是茶。”
低沉醇厚的嗓音,尾音的微哑带着些缱绻温柔的意思,一闪而逝。
方怀一无所觉,对他弯着眼睛笑了笑,一边取下头面装饰,舒了口气,然后拿起毛巾擦去脸上的戏妆。
瓷白的皮肤一点点露出来,少年的眼角眉梢都在熹微光线里焕出光彩来,浅色的眸子如琥珀,干净又让人喜爱,从头到脚都透着丝丝甜味。
他像一块橱窗里亮晶晶的糖果,明明和星辰一般耀眼,却又很柔软甘甜。
像是一个触手可及的愿望,一个并不遥远的美梦。
方怀看着小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石斐然今天家里有事,没能陪着来,但帮他准备好了东西。有个瓶子上面写着‘结束了用这个洗脸’,是卸妆水。
方怀迟疑了一瞬,打开盖子,想了想,直接往脸上倒。
下一秒。
——“嘶。”
方怀倒抽了一口凉气,马上闭上了眼睛。
……疼。
那个液体倒到眼睛了!
感觉有点像往眼睛里倒辣椒水,又酸又刺,真的很疼。方怀试探着睁了睁眼,眼眶完全红了,生理性的泪水盈满眼眶。
叶于渊眸子一滞,眉头微蹙起来。
“别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方怀手中的毛巾,帮他一点点擦去眼睛周围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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