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那个样子,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个问题呢,时仔要不你还是让你几个叔叔伯伯把他搬去祠堂那边自生自灭吧?”
阮惜时听了这些话,心里知道大家是担心他,只是村里人直来直去的,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他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说:“村医爷爷都说了他没事,你们就不要担心啦,而且他看着也不像是个坏人,我家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他惦记的,你们就放心吧。”
“这可怎么能放心得下,你爷爷走的时候我们答应过他会好好照顾你的,要是你出了什么闪失,我们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就是,你自己一个人住,也没个人照应的,出了什么事我们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要是你真的想救那个男人,要不把他搬去婶子家吧,婶子家还有空房间,人也多一些,方便照应,婶子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他,行不行?”
阮惜时很感动,但还是坚持自己照顾那个男人,他说道:“人是我救回来的,我就必须对他负责任,这又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你们的好意我都领了,天色不早,婶子们还是先回家做饭吧,别饿着了孩子。”
见他这么坚持,其他人也不好再勉强他,只是离开之前又很不放心地叮嘱他要小心,有什么事记得大声喊。
送走看热闹的村民,阮惜时把家大门关上,打开厅堂的灯,空荡荡又冷清清的屋子顿时被橙黄的灯光照得添了几分温暖。
阮惜时不放心屋里的男人,又回到他的卧室看了一眼,那个男人还在昏迷,不过气息比刚发现是稳定了很多,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他放心地松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高烧,才给他掖好被子,转身去厨房做晚饭。
他谨记着村医给他说的话,也不煮饭了,干脆煮一锅白粥,然后把篮子里的祭品拿出来,自己磕磕碰碰地把那只鸡斩了,把鸡头鸡脚关节丢进锅里,削了一根淮山放在一起熬汤。
五花肉被他切成一片一片,加上葱姜蒜腌制,等粥和汤都熬好了,他才烧起炒锅的灶肚,把肉放进大锅里翻炒。
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之后,饭菜都变得简单了很多,很多时候他都是煮饭的时候往饭里放一个鸡蛋,再蒸一根胡萝卜或者土豆什么的凑合凑合,偶尔炒菜,也是一次姓炒很多,分成几顿吃,他没有什么胃口,就懒得去做其他花样了。
今晚就特别一些,不但炒了菜还熬了汤,只因为家里多了个需要照顾的病人,他自己坐在厅堂的小方桌上吃饭的时候,面对热气腾腾的汤和肉菜,才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
吃过饭,他把炒肉放回锅里,灶肚放几块炭给粥和汤保温,收拾好厨房,他又回屋里看了一次那个男人。
男人还在熟睡,阮惜时蹲在床上看了好一会,才端起水盆盛热水给他擦身。
等做完这一切,阮惜时早已累得不行,他歇了一会,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到外面的小隔间洗澡去了。
……
陆择这两天过迷迷糊糊的,他最后的记忆是他突然兴起,把车子开进了山里,结果因为走神,车子冲出了道路,连人带车跌进了山涧里。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车子已经翻转卡在两棵树中间,他捂着有点脑震荡的头从车窗爬出来,没想到直接滚下了山。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记不清了,只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眼皮重得睁不开,然后身体又变得轻飘飘起来,要不是后来还能感受得道外界的温度,他都以为自己灵魂出窍上了天堂。
不过车子冲下山的时候,他脑子里确实闪过一瞬间轻生的念头。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的,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肚子饿了,他居然闻到了炒肉的香味,那香味勾引着他,他却吃不到,好气。
然后他又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待在他旁边,用很关心他的眼神望着他,时不时摸摸他,虽然气息很陌生,但也很温暖,他又安心地继续睡下去。
第4章 春04
阮惜时洗完澡,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擦着头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在屋外走廊上,哆嗦着回到屋里。
客厅里冷冷清清的,要是换做几个月前,这会他爷爷正守在彩色电视前看晚间新闻,他偶也会陪着爷爷看新闻,爷俩偶尔还能讨论一下时事。
现在他看着厅堂角落里的电视机,完全没有打开来看的欲/望,他害怕触景生情,也觉得电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很诡异。
他干脆关了厅堂的灯,回到他的卧室,他的床被男人睡了,他今晚可能得趴在床边凑合一晚上。倒不是家里没有其他房间了,他卧室对面还有一间房,是他爷爷的卧室,但是里面的床已经被拆掉烧了,暂时还没有买新的。
村里的人迷信,一旦家里的老人去世了,跟老人相关的物品都要马上烧掉,以免老人的魂附在上面,影响投胎。家里属于爷爷生前用的东西都被村民们帮忙搬到村后烧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来,爷爷的房间就像阮惜时的心一样空洞,阮惜时甚至都不敢走进去,怕自己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穿上厚厚的衣服,搬了个小凳子在床前坐好,又摸了摸男人的额头,见温度正常了才放心下来。
阮惜时趴在床边,歪着脑袋看男人的模样,男人长得英俊周正,大概有三十岁了吧,但一点都不像村里那些大汉显老,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只有周身成熟的气质才显露出他的年纪。
他一定是个很可靠的男人,阮惜时睡眼朦胧的时候突然这样想到,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如果可以的话,晚几天再痊愈就好了,那样他还能有个人陪他度过这段难挨的日子。
阮惜时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脑袋挨着男人被子下的手臂,那条修长有力的手臂给了他些许安心,他很快就睡了过去。
陆择是被嗓子干热的痛感弄醒的,可能是太久没喝水,他的嗓子像着了火那样灼热,让他不得不努力地睁开眼。他昏迷了太久,眼前朦朦胧胧的,看着白色的帐顶,他差点以为自己躺在了灵堂。
他吃力地抬起自己的手臂,想要借力起身,抬手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手臂沉得很,好像有什么压在上面,他这才转过头,发现自己床边趴了颗毛茸茸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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