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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川手脏,舍不得碰着他,但看他这副难得为钱蔫蔫的样子又实在是新鲜,忍不住用手臂揽过他的脖子,亲亲他的头发:“花了就花了,别想了。去园区里弄这么大一个地方不是得开口问你爸要吗?不要做你不想做的事。”
田臻听了抬头轻咬着他下巴,故意硬声硬气道:“……嘁,你又知道我什么想做,什么不想做了。”
应川笑笑不说话。
田臻摁着他抬起的手掌放到自己腰上,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被弄脏后,颇为作威作福地问:“我腿麻了,怎么办?”
怎么办?
抱你出去呗。
田臻嘴上没认,心里是老老实实认了的。
应川对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非常清楚。
他是不想跟他爸开口要东西,不管是地方,还是钱,统统不想。
他们搬出去的当天晚上他爸来过一通电话,对他搬家这件事倒没有多提,田臻想,他对自己不住在家里了不用随时防着妈妈看见自己会崩溃这一点,肯定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问他之后怎么打算,毕业了是继续读研还是到公司里来做事情。
田臻没有马上回答。
气氛尴尬了几秒后,他爸换了更缓和的语气重新起头,听陈叔说,你爷爷这半年一直在教你,我想他肯定是想你来公司的。
田臻本想问那你呢?又觉得自己好笑,于是只说,我最近就会去,但是不用给我安排什么特殊的岗位,我想走普通的面试通道。
尽管也不知道公司里那些管事的是不是全都认识他记得他,走普通的面试通道有没有意义。
接着他们又互相客套了几句话后,田臻结束了这通电话。
“我发现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爸相处。”田臻扑到正在旁边拆纸箱的应川身上,情绪有点低落。
应川对他这种毫无预警扑上来的行为已经习惯了,轻松地单手抱住他说:“不必勉强,来日方长。”
田臻嗯了一声,以前不知道,他男朋友还擅长单押。
“没办法原谅的事情,可以一直不用原谅。”应川又说。
“……也谈不上原不原谅,他们都是受害者。”田臻歪着头亲了亲他的脸:“而且就算曾经真的有过类似恨他们的想法,现在也都没有了。”
因为现在他有应川了。
有了应川,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也还是这个他,可他却想和世界好一点,也想和自己好一点了。
“新馆的创意分享安排在什么时候?好,嗯……周五的展进度怎么样了……”他左手的手指轻点着桌面,快速在脑子里记下对方反馈过来的内容。电话快要结束时,他在对方道出再见之前多提了个私人问题:“田臻……这段时间适应的还可以吗?”
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滔滔不绝地夸奖起田臻来。
他认真听着,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对方的语气有些惶恐,连说了好几遍田总太客气了。
自家孩子的情况自己不清楚,反而要向下属去了解,他想这是够令人奇怪的了。然而无奈的是,田臻已经从家里搬了出去,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当然,他也可以通过调整去医院的时间来制造出碰头机会,但他总想起田臻那天在医院说过的那些话,不愿意孩子去探望爷爷的时候心里还要因为他添堵。
今晚没有月亮,淅淅沥沥的春雨淹没着暗沉的夜色,从窗户望出去,花园里那棵只看得清轮廓的佛指竟长得这样高了,他记得他带着筱秋离开家里时,它的顶还够不着书房的窗的。现在却要仰着头看它了。
是他们真的走得太久,也走得太远了。
“先生!”有人敲了一下门焦急地闪身进来:“先生,夫人又、又不太好了。”
这是他们在外面时请的有专业护理经验的阿姨。
他立即打起精神从桌后站起来:“她在哪里?”
“在走廊那一头的房间里。”
他愣了愣,那方向只有田然和田臻小时候用过的房间。
他几乎是小跑着过去的,离那房间还有几步就听见了里头的啜泣声,他赶紧推开门。
只要再慢一秒。
或许那把美工刀就要又一次的割下去了。
“筱秋!”
“……田南?”她披散着
头发,趴在床边有些迟钝地仰起脸里看着他:“田南。”
他抢过那把刀扔在地上,嫌扔的不够远,又抬脚踢出了房间。
“田南,我把他们弄丢了……田南,我把两个孩子都弄丢了。”她那只横着一条疤痕的手腕拽住了他的衣袖:“然然走了,弟弟也被我弄丢了,对不对?田南,怎么办啊,我活不动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他在她身边跪下来,把她紧紧按在自己身上。
“不是的,小臻一切都好好的,小臻长大了。”
她的眼泪在他胸前蔓延开来:“怎么可能好好的呢,我那样对他,他怎么可能会好好的呢?小臻会被我害死的。”
小臻会被我害死的。
十几年前的一个晚上,他在浴室里找到她时,她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求他。
我控制不了自己,再这样下去,我会害死小臻的。帮帮我,田南。
失去的悲伤没过了头顶,她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每天清醒的时候越来越短,她就要被拖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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