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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前的人轻声骂了一句什么,迅速点了“读取最近存档”。
银发青年跑过一段港口,登上船,暴风雨来临,海妖钻出水面。
画面第三次暗下去的时候,小孩儿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扯下耳机,扔在键盘上。
“你是笨死的吗?”陈可南叹了口气。
然后他看见秦淮像被踢了屁股的狗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
“你他丨妈想吓死我?”
秦淮按着胸口,惊魂未定,拐角后探出宗鑫的头。
“玩儿够了没有?再不出来,你明天也不用来学校了!”
宗鑫三个人像赶鸭子似的赶着那十几个学生,脚步如飞,只有秦淮跟在悠闲的陈可南后面,像条长长的大尾巴。
“你又打小报告?”秦淮踢飞一颗路边的小石头,“有意思吗?”
“我有那么闲?”陈可南反问。
“那可不好说。”
“我没顾老师那个耐心,还整天苦口婆心地说你。你不肯学就算了,能别给我找骂吗?”
“你被骂了?”秦淮喜出望外,“谁啊,宗鑫?”
“会不会跟老师说话?”陈可南眉头一皱,想骂人又忍住了,从口袋里摸出烟来。
“少摆架子,你才大我几岁。”
“别管我大几岁,”陈可南吐出一口烟,“管你够了。”
秦淮嗤之以鼻。十分钟后,宗鑫叫来了顾蓉,教导主任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了一男一女高低错落的训斥和咆哮声,比交响乐更有节奏感。
“你妈下礼拜来学校,到时候我再跟她说。”半个钟头后,顾蓉用这句话做了最后总结,终于在沙发上坐下来。
陈可南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那盆虎皮兰,看着秦淮偷看了眼余怒未消的宗鑫,又瞥了眼拿手扇风的顾蓉,最后落在自己身上,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陈可南觉得自己应该叫“出气筒陈可南”或者“冤大头陈可南”。
晚上放学赶上大雨,陈可南淋回家,第二天早上睡过头,赶地铁差点迟到。教室里闹哄哄的,他一走进去,才匆忙变成朗读声,空气里还漂浮着鸡蛋包子之类的早饭味道。
顾蓉没来。直到第一节课快上课了,才打电话跟他说身体不舒服,刚请过假,请他帮忙代课。
他猜顾蓉感冒了。正想着,后门悄悄打开,秦淮猫腰钻进来,怀里还搂着书包和一袋面包。发现前门站的是陈可南,他反倒像松了口气似的。
陈可南连话都懒得说,朝门外一指。
秦淮的手刚摸到椅背,又带着家当干净利落地滚了出去。
打过下课铃,他在讲台上收拾东西,王肖易走过来,把几个粉笔头扔回粉笔盒里。
“谢谢。”他朝王肖易一笑。小孩儿顶着脑门上红红的一块儿,悻悻看了他一眼。
阎榆等在外面,他叫学生开门,外面走廊有人大声说:“下节有课啊,小阎?”
他夹着书出去,阎榆正跟秦淮和刘峰说话。“要叫老师。”阎榆纠正道。
秦淮瞄到他,眼珠往墙上一溜,假装没看见。
“陈老师好!”刘峰嘿嘿直笑。
“今天为什么没交作业?”他问。
“忘带了。”
“信你一回。明天给我。”
“谢谢陈老师!”
“你呢?”他问秦淮。
“我也没带。”小孩儿不假思索。
“到我办公室来。”
刘峰笑得打嗝。秦淮眼睛一瞪,反问道:“凭什么?”
“不交作业还有理了?”陈可南走向楼梯间走,回头看他还定在原地,一挑眉毛,“要我请你?”
秦淮踢踢踏踏地跟上来,说:“陈可南,我招你了?针对我很有成就感是吧?”
“叫老师。没大没小。”
“哦,陈老师。”秦淮怪声怪气。
“谁有那闲功夫针对你?你要跟严向雪一样,哪个老师都不找你。”
“人家是年级前三,我哪儿能比啊?”秦淮清了清喉咙,“你们老师不就是喜欢成绩好的,只看他们才顺眼吗?”
“这跟成绩有什么关系?”陈可南推开办公室的门,“少跟我废话。你们班下节什么课?”
“干什么?”秦淮立刻警惕。
陈可南心领神会,说:“体育是吧?别上了,在我这儿把前几天作业都补上。”
有人敲门,严向雪走进来,说:“Miss杨,我来抱作业。”
“都改好了,在这儿。”
“严向雪。”陈可南叫住她,“下节体育课帮秦淮请个假,补作业。”
陈可南对秦淮的表情视若无睹,从桌上的一堆试卷里抽出三张空白的,轻飘飘地递过去,“笔自己拿。”
“顾老师都没找我,你还管这么宽?”
“顾老师叫我管作业。你有意见就去跟她当面说。”
秦淮怒气冲冲地往他旁边一趴,那阵仗好像恐龙在桌上跺了一脚。
没过几分钟,杨清鸿也起身上课去了。上课铃响过,外面静悄悄的,办公室里更是落针可闻。桌边的秦淮一会儿换一个姿势,像浑身长满了跳蚤的猴子。又过了一会儿,余光里那团不停乱拱的东西消失了,办公室里响起凳子拖拽发出的刺耳声音。秦淮拖来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反正是最后一节课,”陈可南头也不抬,“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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