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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午不上课了?”陈可南问。
“胡老师这周有事,下周才开始上课。”秦淮走到客厅中央,拿起杯子,水已经冷透了。陈可南拨弄了一下空调扇叶,转头看向他,“冷水倒了吧,接点热的。”
秦淮倒了水,从浴室出来,陈可南刚点上烟,问:“你要不要擦一下头?”
“不,我回家了。”
陈可南点了点头,“下次把上回的月考卷带上。还有,周一要交家长意见表,记得让你妈签字。”
“什么意见表?”秦淮的目光在五斗柜上逡巡,随口问道。
“星期五发的。”陈可南突然转过来,微微眯起眼睛审视他,“星期五你又没上晚自习?”
“上了啊,”秦淮眨了眨眼,看向阳台,“我就是忘了。”
“我周一去问杨老师。问你最后一遍,真的上了?”
秦淮烦闷地甩了一下脑袋,就像被牛虻困扰的牛经常做的那样,“没有。”
陈可南冷笑了一声。“我再给你打印一份,这是市上发下来的,周一必须交,别到时候又给我说没带。”转身打开电脑。
秦淮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盯着陈可南的背影,简直想踹他一脚。陈可南正低头输开机密码,毛巾垂在耳朵两侧,露出一截后颈,一只空洞的眼睛注视着秦淮。
秦淮先是一愣,随即发现那并不是一只眼睛,只是近似眼睛形状的抽象图案,或者干脆说是几段造型奇异漂亮的不闭合曲线。大约只有手掌心那么大。
“你脖子后面是什么?”秦淮的每个字都问得非常清楚,仿佛有意让他难堪,“你还有纹身?”
陈可南应声回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沉默了一会儿,平淡地说:“拔火罐的印子。”然后在秦淮反应过来之前,他自己先笑了出声,似乎为这低级的愚弄感到得意和由衷的愉悦。
“无聊。”秦淮走到他旁边,敲了敲小书桌,“快点,我要回家了。”
袖珍打印机呜咽着,陈可南关上文档,秦淮在电脑桌面上瞥见一个熟悉的图标,脱口道:“你也玩这个?”
陈可南没回答,把新打印出的表格往他怀里一塞,“拿去。”
秦淮拿着水杯和表格往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又站住了,回头看向正叼着烟目送他的陈可南,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他好一阵,突然轻快地嗤笑了一声,“可以啊你。”
陈可南只是夹着烟,懒洋洋地一挥手,走回卧室去了。
第12章
“乖儿子,你怎么也补课去了?”
秦淮胡乱拨开抱住自己头的两只手,眼皮勉强抬起一条缝,“快滚。”
彭海笑嘻嘻地又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你在陈可南家里补课,他住哪儿啊?他家什么样,有钱吗?”
“你打听这么细干吗?”秦淮埋在臂弯里,闷声闷气地说,“你也来上课不就知道了。”
“我吃饱了撑的。”彭海哼哼,“你慢慢享受你俩的二人世界吧。”
“你在这儿干什么?”
彭海猛一回头,陈可南立在背后,微微收起下巴打量他,“规定了不能串班,又忘了?”
“我,我来借书,”彭海赶紧站起来,“下节课的书忘带了。”
秦淮睡眼惺忪地坐直,伸了个懒腰,“他就是来串班的。”
彭海一瞪,忽然听陈可南叫:“石老师!”走过前门的石燕又折了回来,探进半个身子,“怎么啦?”
陈可南一指旁边的小矮子,笑道:“你班上跑丢的。”
“彭海,”石燕朝他招手,似笑非笑,“你屁股上有钉子是吧?想聊天我陪你啊,来来来,去我办公室慢慢聊,我有的是时间。”
秦淮笑歪在座位上。陈可南瞥他一眼,走上讲台,上课铃正好响了,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坐好,望向他。
“这节班会课我讲两件事,”陈可南倚着讲台说,“先跟大家说一下顾老师的事。顾老师因为身体原因,必须休养一段时间,学校做了一些工作变动,以后你们班的语文课和班主任工作就正式由我全部负责了。”
“我丨操。”秦淮咕哝了一句,下一秒就被班委带头的掌声淹没了。
“第二个是安全问题。今天上午课间操的时候,宗主任也说了前天那起意外事故。现在天气冷了,天黑得又早,大家上下学要以安全为重,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尤其提醒某些人。”
秦淮抬头,正好跟他四目相对,坦然地活动了一下脖子,翻开语文书,继续画先前没画完的小人儿。
“教导处和保卫处最近也会加强检查力度,大家自己多注意。”陈可南合上备课簿,“行了,我讲完了。你们自习吧。”
半分钟后,秦淮走到后门伸头一望,看见陈可南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另一头的楼梯间,立马朝右一拐,溜下了楼。
每周班会课,教导处的人总是到处巡逻,秦淮费了一番劲才有惊无险地下到一楼。操场、羽毛球场还有篮球场,到处都空荡荡的,一阵风灌过来,似乎还带着操场旁边旧水管的铁锈味。他匆匆斜穿过篮球场,从高三教学楼背后的小停车场出去,跳上那一排充作围墙的黑漆铁栏杆——每到四五月份,爬满这些栏杆的月季会开花,女孩子们最喜欢躲在这儿讲一些关于情情爱爱的悄悄话。只不过学校种这些花可不是为了浪漫。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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