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了一天一夜的山,临近破晓,绑匪藏匿的山洞被搜山的士兵发现。由于不了解洞内地形,为确保人质的安全,负责搜山行动的指挥官没有下达冲进去的命令,而是封锁各条出逃道路,于洞外的几个制高点上布置好狙/击手严阵以待。
收到消息,白翰辰匆匆赶至现场。山洞所处的位置位于峡谷深处,山路崎岖,车开到一半就进不去了,只能徒步。白翰辰连日操劳几乎没有休息,体力透支得厉害,爬完两个钟头的山给他累得腿直打颤。
指挥官拦住试图找路下到山洞口去的白翰辰,耐心劝导:“白先生,已经确认过,令弟还活着。但目前尚不清楚绑匪有几个,用的是什么武器,洞内地形如何。我们不敢贸然冲进去,需要您和绑匪谈判,争取让他们自己投降。”
他往旁边伸过手,立马有人递过个钢盔。将钢盔戴到白翰辰头上,指挥官冲不远处正对着山洞的缓坡抬抬下巴:“您去那个位置与他们喊话,我会派两个兵跟着您,如果枪响,请不要轻举妄动,他们自会护您周全。”
“能给我把枪么?”白翰辰要求道。
指挥官稍稍一怔,问:“您会用枪?”
“用过。”白翰辰点头。
早几年随父亲下南洋,碰上海盗劫船,经历过一次枪战。打没打着人他不知道,那种情况下为了挣命只管搂扳机。不然海盗们上了船,不是屠尽活口就是把船上的人贩做猪仔,横竖都得死。
弹开枪套搭扣,指挥官将自己的配枪抽出来交给他。
“里面的爷们儿听着,我是白翰辰,你们绑的人是我亲弟弟!今儿我来不是要置你们于死地,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我会去找罗豹算——自要你们投降,回到县城我保证好酒好肉待几位兄弟!”
听见二哥的声音,昏昏欲睡的白翰兴骤然清醒,起身就要往出冲结果被人一把按到地上。绑匪头子怕他那张副伶牙俐齿蛊惑手下动摇军心,又拿布团给堵上了,这会儿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唔唔”的声响。
其实别说手下,连绑匪头子都快被白翰兴忽悠动心了。谁他妈愿意跟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窝着?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还他妈让好几千人围一结实,探个头保不齐就得多个窟窿。可老婆孩子老爹老娘都在老家,他担心办不成事惹恼司令连累家人,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扔了枪出去举手投降。
可刚白翰辰说了,会去找他们司令算账,所以是不是该跟对方谈谈?若是白家能保他和兄弟们的家人安全,何苦为了替那活阎王讨钱把命都丢在这!
思忖片刻,土匪头子揪住白翰兴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推着他的后背走到洞口,以人质的身体挡住自己,喊道:“白爷!哥几个是听命办事,跟你们兄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把那些个兵都撤了咱再聊!”
白翰辰强压下冲过去救弟弟的冲动,镇定自若地朝指挥官那边挥挥手。指挥官侧头吩咐了一句,很快,遍布山头的士兵便退到了绑匪头子的视线之外。
绑匪头子又喊:“你下来!自己!”
白翰兴一听,冲二哥玩命的“唔唔”。绑匪手里有他一个就够了,别再把他哥也搭上。
示意挡着自己的两个兵让开道,白翰辰垂手将枪拢进袖子里,背手走下缓坡,在距离山洞三四十尺的位置站定。与弟弟四目相对,只见白翰兴那张称得上漂亮的脸眼下真是脏得可以,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杏眼也因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满身是土,想必受了不少委屈。
白翰辰眼眶阵阵发紧,深吸一口气:“爷们儿,你们即是替人卖命就得有个价码,你开价,我白翰辰绝不还价。”
绑匪头子用枪抵住白翰兴的后脑,冷冷道:“少废话!落到你手里,我们还能有活路?!”
“白家人从不食言。”白翰辰牙关紧咬,从齿缝中挤出声音,“再说你们也没的可选,我问过老乡了,这洞进出就一条路,你们跑不掉。与其困在里面冻饿到死,不如跟我回县城烤炭盆喝酒吃肉。”
“死也有白老三垫背!”对方依旧嘴硬。
白翰辰甩手扔出根“大黄鱼”砸到对方脚下:“你放人,钱,要多少有多少。”
金条砸在石头上发出的脆响回荡在山谷之中,惹得洞里的几个人纷纷探头探脑往出瞅。黄澄澄的金子晃了眼,又想顽固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一个个都在心里打起反水的盘算。
听见身后的动静,土匪头子不免更觉心虚。底下这帮兔崽子多他妈没出息他不是不知道,见着钱连北都找不着,保不齐急眼了再给他背后来发冷枪。
权衡片刻,他从白翰兴身后稍稍错出半张脸,盯住白翰辰的眼睛:“白爷,这可好几千双眼睛盯着呢,您要敢反悔,少说有几千张嘴往出散。”
“那是一定的。”白翰辰见着转机,语气有所缓和,“您是明白人,没道理吃眼前亏。这样,我给哥几个一人十条大黄鱼,您看行么?”
这话是说给洞里的人听的,白翰辰对人性的贪婪了如指掌——再坚固的堡垒也禁不住从内部开始瓦解。
果然,洞中传来口音浓重的急促喊声:“哥!应罗噻!”
见大势已去,土匪头子一边跟心里骂娘一边瞪着白翰辰:“白爷!你说话算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们出去,当兵的开枪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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