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于看见他的笑微不可见的凝滞了一下,他不由得想,闻司余和谁打电话能这么开心呢,在他面前都没笑的这么开心过。
“进来,”闻司余握着他手腕把他拉进来,他的手心滚烫干燥,“给你的杯子呢?不是让你多喝温水的吗?”
在那一刻,钟于明白了女生生病或例假时被男生“多喝热水”支配的痛苦。
闻司余说多喝温水还真不是嘴上随便喝喝的,他看了缓解孕吐的百度经验,其中有一条就是可以多喝水,喝水也有讲究啊,要小口喝,不能牛饮。
“喝了,”钟于坐进沙发里就有点犯困,他努力撑眼,“我有一场戏理不明白,导演让我找你讲讲戏。”
闻司余拿过剧本翻开,“哪一场?”
“就天台那一场,易友对易敬说的几句话,感觉挺矛盾的。”
“我看看,易友先说的你不相信我吗应该是......”
闻司余在给他认真讲戏,钟于的注意力却忍不住跑到他身上了。
闻司余这人眼窝深邃,睫毛浓密卷翘,眼珠偏棕,眼尾微微上挑,嘴唇很薄,鼻子高挺,下颔线锋利,有点像混血儿,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凶。
他身上好像一直都带着一股香味,不像是香水的味道,但是男人也会有体香吗?他自己身上好像就没有。
他之前看的《黄粱一梦》是闻司余的影帝之作,他的情绪表达能力太强了。钟于认为,一个厉害的演员能做到自己哭的时候观众也跟着哭,闻司余却做到了自己不哭,仅靠一个个砸过来的眼神就能让观众哭。
看了那场电影之后钟于才有了一个新人和影帝之间差距的实感。
长得这么帅,会唱歌会演戏,性格还这么好。钟于抠了抠手心,突然get到了闻司余的魅力。
“哥,你在听吗?”闻司余原本在看剧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着他了。钟于有点窘迫地摩挲了下指腹,不好意思说他是盯着他的脸出神了,蠕动嘴唇正要说什么,闻司余先他开口了,“是不是又困了?”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你是该午睡了。”
钟于唔了一声,稍稍松了口气,“难怪,是有点困。”
闻司余收起剧本,站起来给钟于找了条毯子,“你先睡,我去找绛导推迟了一会。”
“不用,”钟于拉住他,“今天戏排的不多,下工应该会早一点,我迟点睡一样的。”
闻司余却意外坚定,“不行,你现在又不是一个人,你不想睡宝宝还想睡。下午那场戏冲突这么激烈,你不养精蓄锐怎么演得好?”
“......”钟于放开他,“年纪不小,道理不少。”这是妥协的意思了。
闻司余灿烂一笑,把他按倒在沙发上,又给他盖好毯子:“睡吧,等会我回来守着你。”
钟于嗯了一声,闭上了眼。
*
钟于是被人的窃窃私语声吵醒的,他白天睡觉向来睡不深,又是在外面总存了几分警戒心在。有人一说话,他就醒了。
“真的?他真的......爬床?”一个姑娘压低了声音跟同伴说道,自以为声音压的够低不会被正主听到。
钟于身体一僵,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幸好这几年他虽然什么都没学会但至少学会了情绪管理,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装睡。
“是啊,听说网上都已经有实锤了。”
“真是想不到啊,没想到他也会......看着挺清清白白一人,怎么就......”
“圈里的人你哪看得透啊,做你的事去吧。”
“唉,我还挺喜欢他的,至少不耍大牌。”
“你怎么知道他不耍?他跟你说过一句话吗?你是没看到闻哥对他这么热情他也还是拉着个脸的样子,前辈的架子摆的够大,也不知道他成天端着个脸给谁看。”
“你们在讲什么?”两个工作人员回身一看,闻司余黑着脸站在她们身后,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闻,闻哥。”
“我问你们刚才在讲什么。”他的声音又冷又沉,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个女孩,自上而下的压迫气势把她们压的冒冷汗,他没想到这些人编排钟于还能编排到他休息室外——门是半掩着的,也不知道钟于有没有睡着,有没有听见这些话。
“我们......我们在讲钟哥网上的事情。”
“网上说的就是真的了?网上是不是还说我脾气很好,从不对人发火?”闻司余冷笑一声,声音带着冰渣,“做好你们的分内事,剧组里不需要说闲话的人。”
闻司余从来不是个绅士,既然都是做错事说错话了为什么要因为性别手下留情?尤其是在他知道钟于是给别人背锅的情况下,他心里充斥着一种只有我懂他你们都是看不见真相的瞎子的愤怒。
他对钟于也有气,气他能轻飘飘地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气他被黑被骂也无所谓的态度。他心里有种忿忿不平的委屈,为什么我这么心疼他所经历的,他自己却毫不在意呢?
他绕过两个工作人员进了休息室,钟于陷在黑色的沙发里,衬得他肤色更白人更瘦削了。他闭着眼,呼吸平稳悠长,睡得很安心的样子。
他是菱唇,唇色一直都很浅,绛导有时候还会嫌易友在镜头前太苍白,叫化妆师给他抹点口红上去。为什么人的唇色可以这么浅,是因为贫血吗?
闻司余想,黑米,红枣,还有猪肝也可以补血,不过他自己是不吃猪肝的,不知道钟于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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