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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牧颜抿起干裂的嘴唇,他哽着嗓子,哑声道:“姜也南,我发现我其实不了解你。”
这两天,牧颜过得浑浑噩噩,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多吃一些。
和舞团请假之后,他便先回到了法国。回到熟悉的房子里,多少能给他一些安全感。
他去医院做检查,把自己身体身体展示在医生面前,面对着护士和医生诧异的目光,他告诉他们,他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不惜一切代价。
他骗了姜也南。
他从未想过自己和姜也南的关系会因为这个孩子而分崩离析,他的心里其实还存在幻想,觉得若是姜也南看到了孩子,是否不会那么狠心了。
他这么想着,一直拖到了十五周,整整四个月,他蜗居在自己的公寓里,和姜也南撒着谎,说着自己一切都好,但很忙,忙过了这阵子就回国。
姜也南听着他的声音,对他说:“要照顾好自己。”
牧颜“嗯”了一声,手覆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他说:“我会照顾好自己。”
心中又默默补了一句,还有我们的孩子。
15周,牧颜去做了唐氏筛查。
他穿了一件宽松的咖色长袖,黑色长裤,坐在椅子。他的头发比之前长了些,皮肤很白。
轮到牧颜的时候,医生走到门口,朝他招了招手。
牧颜心里忐忑,他快步走了过去。医生拉开椅子让他坐下,牧颜觉得医生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的心不由得跳快了几下。
牧颜的手抓着大腿,用力捏住,医生的话像是一颗□□,轰进了牧颜的意识里。
他不敢置信,或者不愿意去相信,医生说了什么,牧颜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溢出。
姜也南没有说错,这个孩子不健康。
唐氏筛查出来,胎儿神经管畸形。
姜也南接到牧颜的电话是在深夜,他还没有睡,接起电话便听到哭声,牧颜在哭。
姜也南一愣,立刻站了起来,“牧颜,你怎么了?”
牧颜拿着报告站在医院楼道里,感应灯亮了又暗下,那片巨大的阴影几乎把他吞没,他蹲在地上,低着头,眼泪一颗颗砸在地上,
他和姜也南道歉,他告诉他,自己没有拿掉那个孩子,这个孩子还在,可现在检查出来是神经管畸形。
姜也南猛吸了一口气,他不理解牧颜,在他的世界里,喜欢和厌恶,承诺与背叛,只有黑白,没有灰色地带。他不擅长说谎,也看不透别人的心思。
他是相信牧颜的,也因为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伤害了牧颜,他一直在想着如何去弥补。
然而此刻,牧颜告诉他,自己撒了谎。
那个东西还在,也如他所想的那般是个畸形。
这种落差感,让姜也南难以适应。他握紧了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让自己平静下来,平仄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落在牧颜心上,姜也南说:“先回国吧,回国了再说。”
“姜老师,你生气了吗?”
姜也南重新坐下,后背靠在椅子里,他像是失去了一切的力气,他对牧颜说:“我想,我也不太了解你。”
他这般说着,听到牧颜哽咽的哭声,姜也南握紧了拳头,他放缓了语气,“先回来吧,回来我能来照顾你。”
牧颜吸着鼻子,酸涩和痛楚都糊在了一起,吸进肺的空气成了一段段刀片。他抱着脑袋,对着电话,还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牧颜的哭声还未停歇,姜也南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牧颜的依靠是姜也南,那么姜也南又能依靠什么。
生活留给他太多的不愉快,每个深夜被噩梦惊醒,他谁都不能说,跑到厕所呕吐,趴在冰冷的瓷砖上发呆,想着这种生活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的身体,他的心理,他的未来,他的过去,都被掩埋在了泥潭里。
每次他有机会爬出去,身后的枯骨又会把他狠狠拽入。
牧颜的哭声让他心烦,可他不能够去责备他。
因为牧颜也是为了他好,虽然那份好,姜也南不想要。
三天后,牧颜回国。姜也南在机场接到他,开车直接去了医院。
是个阴天,看着似乎快要下雨的样子,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爬着,空气闷着,也没有风。
姜也南开了冷气,突然又想到牧颜,侧头问他,“冷吗?”
牧颜摇头,姜也南还是关了冷气,打开了窗。
头发被吹了起来,牧颜微微眯起眼,看向窗外。
一路上姜也南的话很少,他问牧颜,“吃过饭了吗?”
牧颜说吃过了,他便没有再说话。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的气氛,沉寂下去,阴沉无言。只有耳边呼呼吹响的风声,等红灯时,姜也南侧头看了一眼天空,他说:“快要下雨了。”
车开到医院门口,牧颜盯着窗外发呆。
下雨前的天空上的云好像要掉下来一样,阴蓝和灰色相伴,偶尔蹿过来的风,都能嗅到一股铁锈的气味。
姜也南把车停好,下来后绕到牧颜这边,他拉开门,低声说:“到了。”
牧颜动了动,放在小腹上的手拿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
姜也南也盯看着,眼里布满阴鸷,似乎下一秒就会把这个打破他和牧颜关系的东西给解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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