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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颜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紧紧盯着窗外。连撞在一起的车祸像是一场炼狱,满头是血的人呆呆地坐在地上,家长抱着孩子大声哭喊,有人过来把受伤的人抬到担架上。
牧颜垂眸,目光定格在了一辆车上,白色的车体、型号标志,竟都与姜也南昨日开的车一模一样。
大巴还在迟缓行驶,他们堵在中间,停停顿顿的速度让不少家长抱怨连连。牧颜一声不吭,死死盯着窗外,耳边有什么声音都好像和他无关了。
他还是没忍住,拿起手机拨给孟路。只是响了两下,孟路便接通了,却还未等他说话,对方便道:“牧先生,我刚才接到电话,也南他出车祸了。”
牧颜倒吸一口气,手机从掌心里滑落,掉在了地上。孟路又说了什么,牧颜都没听到,他的身体想是失去了控制,一下子站了起来。
璨璨捡起地上的手机,拉了一下牧颜,“爸爸,你怎么了?”
牧颜这才缓过神来,他在周围诧异的目光中重新坐下。
他心神不宁低下头,他是很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姜也南和他已经无关,可此刻听到孟路的话,知道姜也南出事了,他依旧会紧张。
他又想到自己离开姜也南的那个大雪天,父亲去世的消息让他失去了理智。姜也南就那样躺在血泊里,可他却什么都顾不了,他离开了那间房子,在雪地里一直走着。
事到如今,他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大家都退一步,是否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
“爸爸,那……那是姜老师吗?”
璨璨拉了一下牧颜的手,牧颜扭头看去,神情呆滞。
姜也南受了轻伤,头上和手上都渗着血,他的车子被前后两辆车挤压撞击,要不是有安全气囊护着他,他大概不会只是流点血了。还有人比他伤得更重,急救人员给他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后,就先去救别的情况严重一些的伤员。
他屈膝靠在路边的隔离带护栏上,拿着纱布轻轻拭去脸上的血迹。
可能是因为收到了震荡,脑袋有些晕。淅淅沥沥的小雨坠下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成了模糊的一团。姜也南揉了一下眼睛,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他转过头去,隔着一粒粒细小的雨针,他看到了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牧颜。
他觉得自己是眼花了,抬起手又揉了几下眼,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
“牧颜?”
姜也南从护栏上下来,站直了身体,他一下子没有站稳,膝盖往下弯,整个人晃了两下,手撑着护栏,勉强定住。他有些尴尬,拿着纱布用力擦掉脸上的血迹,皮肤都被擦红了。
牧颜站在两步之外,此起彼伏的鸣笛,焦急的呼救还有一声一声的哭喊。那些声音犹如堵得水泄不通的车辆一般,堵塞在了他们的耳边。
那么吵闹,那么喧嚣,可心跳了几下,什么时候变快,却听得一清二楚。
姜也南不敢轻易开口,他听到牧颜问:“你还好吗?”
姜也南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酸酸涩涩,他背过身咳嗽着,抬起手朝牧颜摆了摆,他说:“我没事。”
牧颜已经忘记自己还想在问什么,他张了张嘴,就听姜也南说:“孟路马上就过来了,牧颜,我没事的。”
牧颜握紧了拳头,他快步上前,把自己手里的雨伞塞到姜也南手里。
姜也南呆愣地看着自己手中多出来的雨伞,他舔了舔嘴唇,铁锈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他对牧颜说谢谢。
牧颜回到了车内,他对老师和导游说着谢谢,而后走到后面位置上坐下。
璨璨侧头看着他,牧颜第一次忽略了儿子的目光。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车窗外,视线追随着那抹蓝。
蓝色的伞面被姜也南缓缓撑开,他坐在蓝色里,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撇开雨伞的一角,抬起头捕捉住了大巴上的目光。
他翘起嘴角,平整的眉眼散发出温和柔泽的光,他朝牧颜笑了笑。
牧颜立刻扭开头,他不敢再看一眼。
他们是在晚上八点才到家的,璨璨已经困了,牧颜抱着他开门,而后把小孩放在沙发上。
璨璨躺在沙发上翻了个面,侧蜷着抱住牧颜的手臂,牧颜蹲在他身边,任由他依偎着。隔了许久,牧颜的小腿隐隐发麻,他换了个姿势,璨璨就醒了。
他醒来后,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牧颜,抬起手轻轻揉掉牧颜眉心间的纹路。在璨璨的世界里,好与坏就是黑和白,牧颜讨厌什么,他也会去讨厌。可现在,他有些不明白他的爸爸了。
“爸爸,你是喜欢姜老师还是讨厌他?”
小孩子直白的问题,让牧颜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微微张开嘴,迟疑着不知该说什么,又听璨璨说:“姜老师受伤了,你很担心他。爸爸,你喜欢他是吗?”
“我……”
还未等牧颜说话,璨璨便接着说:“我也很喜欢他,如果你也是喜欢他的,我能不能继续喜欢他。”
“就算我不喜欢,你也可以去和他说话听他讲故事,不用顾虑我的。”
“不可以,爸爸喜欢什么,璨璨才会去喜欢。”璨璨一把抱住牧颜,小脑袋扎进牧颜的怀里,他说:“璨璨是爸爸的。”
……
“你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自己先走了?”孟路开车送姜也南回去,他们刚从医院里出来,姜也南坐在车后面,沉默不语听着他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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