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真年轻得过分,但无论中西医史上,都不乏年少成名的天赋者。
“方子写好了吗?”半晌,谢敏打破了寂静。
“写好了。”周锦渊把方子递给了谢敏。
谢敏看过一遍,确认配伍和剂量上没有问题,就让刘淇跑一趟,盯着煎药。回过头来,再回味这用药与论治之间的丝丝关联。
黄芪,丹参,补血活气,陈皮,清半夏,温胃……
此方不可谓不严谨了,风格与谢敏看到的萧母医案中的制方风格一致。八成把握现在已经变作十成了,谢敏犹为感慨。
谁能想到,她幻想中稳重老成的医者,会是这样一个年轻人。还是那句话,少年成名的中医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可周锦渊的另一个身份太迷惑人了。
但仔细想周锦渊是家传医术,又觉得这样才符合世家子弟、自小学医的身份啊,只不过之前大家误会他罢了。
在药煎好前,有的医生还被叫走先行忙碌了,三医院作为一个三甲医院,病人还是很多的。
周锦渊就没什么可忙的了,中医科人气不高,他自己也没什么病人。
黄总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真的是道士?怎么年纪小小,就做了道士……”
“我爸是道士,我爷爷是道士,我家几代都是道士。”周锦渊听他说的自己仿佛误入歧途,或者年纪小小万念俱灰一般,立刻说,“孙思邈,陶弘景不也是道士,京城中医界四大女科流派之一,还是从一个道观传承下来的呢!”
黄总还真不知道这个,听他这么一说,立刻用手机查了一下,居然确有其事,内心顿时放心了许多。
……
待到药煎好了,送到病房来,老人家便被扶起来,慢慢把药汤喝了下去。因为这些天一直反胃、呃逆,因此花了十分钟左右,才分几次缓慢喝完。
喝完后黄老爷子继续卧床休息,再过了会儿,到了他吃饭的时间,心梗病发后几天内都是要持续心电监护,少量多餐的。
因为呃逆、反胃、食欲不振等毛病,黄老爷子一直吃不下多少东西,这次饭才端到床边,他就脸色一变,喉咙发出声响。
护士一看反胃了,立刻把痰盂拿来。
谁知黄老爷子歪着头,一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嗝,“呃——”
一秒,两秒,三秒。
大家瞪着他看。
无事发生,不但没有吐,那持续不断的呃逆声也没有再次响起了!
黄老爷子脸上常伴痛苦之色更是无影无踪,砸吧了几下嘴,声音细弱地道:“……饿了。”
黄总激动地原地蹦起来了,一击掌。
好啊,好啊,真的不再打嗝了,连胃口都有了!
“呃逆停止,食欲恢复。”主治医生脸上一喜,欣喜完后又生出感慨,竟真让这个小医师一碗药治好了。
不过想到自己刚才也参与了嘀咕他画符的事,他可是尴尬得很。
“咳咳,多亏了周医生,真是用药精妙啊。”主治医生这回改了称呼,不叫道士了,他和周锦渊握了握手。
周锦渊伸出手去,顺口道:“不客气,主要也是刚才我一直在念经祈祷。”
主治医生:“???”
众人:“???”
周锦渊被他们认真的样子吓到了,“干什么?我开玩笑的。”
众人一擦汗,就他那个身份,开这样的玩笑,能不吓人么……
“小伙子,谢谢你了。”这时候黄总的父亲,也低声说了一句。
“您别客气,应该的。”周锦渊点了点头,“没事我们就不打扰老人家休息了。”
“嗯嗯,多谢多谢。”黄总和他也握了握手,又拜托、感谢了一番主治医生,接下来可也不能就此放松呢。
众人走出病房。
萧副院长因为母亲的事,也对中医多了些了解,此时现学现卖起来:“中医常见一个词叫效如桴鼓,意思就是形容治疗效果像拿起鼓槌打鼓,一敲就响,疗效神速。”
“贴切!可不就是效如桴鼓!”黄总赞道。
谢敏也印证了心中所想,长舒一口气。一剂而愈,又是一剂而愈。
如果说用药如用兵,那么周锦渊无疑是位名将,调度有方,破病情如斩关夺隘,势不可挡。
……
回科室的路上,刘淇一直想说话,但因为谢主任还在,人家都没发问,他也不好意思。
反正刘淇觉得现在自己完全相信周锦渊会烧山火针法了,刚才辨证之快准狠,简直让他大开眼界。自己诊治时还比较含糊,听完周锦渊的思路,简直如同拨云见日!
“周医生,今天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巧用干姜平呃逆。”直到快到科室了,谢敏才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刘淇却是有点迷糊,不对啊,刚才方子过了他的手,主药什么时候是干姜了?整个方子里没有干姜吧,谢主任是不是说错了。
周锦渊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谢敏说的可能是萧母的医案中他所用的主药,他知道萧副院长把医案匿名拿去中医科了,但不知道哪些人看过罢了。
他无所谓地承认了:“谈不上巧,对症下药。”
谢敏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
她是一个很实在的人,之前她惋惜周锦渊小小年纪不学好,现在看法被颠覆了,立刻转为了惊叹和欣赏。如果他们科室能多几个这样的医生,何愁接诊量上不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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