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提议的中年男子遗憾地道:“怎么就不听我的呢……真的两针就扎好了。你们要去,就挂那个小医生的号,叫周锦渊。还得提前挂呢,上次我去,看完后他的号都被挂满了!”
不过他也没说,后来挂满的都是来看秃发的。
随着墩子夫妇离开,其他人也散了,没人再听他叨叨。那点事回来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地说,再传奇大家的耳朵也要听出茧子了。再说了,这人平时惯爱吹牛,两针,真不是夸张么?
……
墩子夫妇坐了一个小多小时大巴到了海洲市里,又上了香麓山,迎面第一座殿中,供的就是一位赤发怒目、手持金鞭的神将。
“在这儿烧个香!”墩子妻子果断地道,“没听过么,上山不上山,先拜王灵官,这也是降妖伏魔的神仙。”
在她心里吧,做妖的死老太婆和妖魔也没什么区别了,哪有死了还折腾儿子的,活着的时候就够闹心了。
墩子乖乖跪下来,烧香,磕头。再偷偷摸一下灵官老爷的金鞭,沾沾正气,管他有没有用。
接着又奔着正殿去,给真武大帝烧香许愿,承诺如果好了,就回来还愿。
夫妇俩虔诚地拜完了神,墩子妻子又张望一下,花了二十块抽了根签,排队找道长解签。
“二位求的什么?”道长看看签文,问道。
墩子妻子指指丈夫:“我男人撞客了,现在说不出话来,是被他死……他娘攥住了舌头,我们来求真武帝君保佑的。”
道长一听,问道:“你们怎么没去医院啊?”
墩子妻子一窒,“……可这是撞客啊。”
道长笑了笑,温和地说道:“那这样吧,我推荐你们到市三医院的中医科,找一位叫周锦渊的……”
墩子夫妇对视了一眼。
又是周锦渊?怎么道士也推荐他!
.
周锦渊的号,现在可没以前那么好挂了,尤其周末,很可能挂满号,周一到周五还好一些。
今天上午的病人还不算特别多,周锦渊看完一个秃发患者后继续叫号,诊室少见地进来了非秃发患者,是一对夫妇,妻子操着本地方言,急急说了些什么。
海州话周锦渊听着没障碍,但这镇上的话又有些不同之处,他就半懂不懂了,看向刘淇。
刘淇是本地人,还听得懂金阳镇的话,翻译道:“她好像是说,香麓观的道士让他们来找你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关键字,谢敏的身影就出现了。
周锦渊:“……”
他怀疑谢主任不放心到给他的诊室安监听器了。
谢敏:“道士让他们来干什么?”
墩子妻子哇啦哇啦讲了两句,刘淇听完也松了口气,“他突然失音了,怀疑自己撞客,但是同镇的人和道士都推荐来找大神。好像就是之前那个重症吐舌患者一个镇的,也做了推荐。”
谢敏放心了,那应该是治病无误了。像这种病人,去医院一般先去口腔科、耳鼻喉科,能奔着中医科来,那肯定是因为都推荐了周锦渊。
不过谢敏也没有急着走,甚至打了声招呼,让没事的实习生们也过来,一起围观周锦渊治病。
最近治的大多是秃发,遇到这样的病例,当然让年轻人来看看周锦渊的方法。她从刘淇这里知道周锦渊不像某些中医界同行,喜爱故弄玄虚,藏着掖着,因此也放心带教。
“行吧,你们坐下来,我看看怎么回事。”周锦渊说道。
墩子坐下后便将手伸出来,他知道中医是搭脉的。
“不急,先说说是怎么失音的吧。”周锦渊示意道,刘淇从旁同步翻译。
因为墩子失语,只能由他妻子代劳了,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叙述,她还自己展开了叙述:“后来我们去找隔壁镇的师公啊,师公给吃了些草药。”
民间一些神婆神棍,有时候其实也会运用中草药,听到这里,周锦渊问了一下是什么药。
墩子妻子回忆了一下,只想起两种主药,“嗨,吃了都没有用的,然后他还做法,这么踏了几步,再比了手印,把符水喷到墩子脸上!”
她莫名其妙开始详细描述师公的做法流程。
“行了行了,这个就不用说了。”刘淇道。
墩子妻子道:“嗯嗯,您问周医生那个师公是不是没有真本事的?他老跟我说自己是什么什么派的传人,您说真是吗?”
周锦渊看了谢敏一眼:“……”
谢敏保持微笑。
墩子妻子:“香麓观的道长跟我说您还精通法事……”
谢敏的微笑便维持不下去了,打断道:“这个就不用说了!”
周锦渊看到实习生们都闷笑起来了。
“咳咳。”周锦渊若无其事地对患者道,“嘴张开,舌头我看看。”
那舌头根本出不来,周锦渊用手电筒照着看,舌苔薄白,再把脉,立刻有机灵的实习生拿过诊疗本和笔,给周锦渊记录。
“你这个病,我针刺后就好。”周锦渊取了针出来,叫实习生把患者的舌头提起来,他要刺舌头上的穴位。
墩子惊恐地看着周锦渊,看他拿棉球给自己舌头消毒,都抖了一下。
舌头上扎针,哪能不畏缩啊。
但是周锦渊的动作很快,一只手固定住患者,另一只手在金津、玉液两个穴位一刺,立刻流出血来,他自己则转身在办公室内寻摸起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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