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干脆自己伸手,从陆时外套的口袋里,把手机拎了出来。
屏幕上只显示了一串号码,没有备注。
有人在调包厢里的光,顶灯亮了几秒,楚喻看见,陆时神情变得有些冷。
想到什么,他心悬了起来,迟疑,“是不是……那边有消息了?”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陆时才接通电话。很快,电话挂断,陆时朝楚喻道,“我们现在去a市。”
从ktv大门出来,嘈杂的声响被抛在门后。楚喻站在台阶上,被灌了一大口冷空气。
他跟着陆时往马路边走,心里的一根弦绷得死紧,“那边来消息说,有动静了?”
“嗯,盯着方微善的人回消息说,他的一个心腹联系了专业打捞队。”
楚喻紧了紧手指,又松开。
他有点害怕。
既害怕这一趟过去没有结果,又害怕真有了结果,陆时会难过。
时间太晚,机票已经没了。楚喻打了几个电话,成功蹭到了一架马上准备飞a市的私人飞机。
最后,两人在凌晨两点过,到达a市。
夜色太深,天上半粒星子都见不到。霓虹寥落,马路上也不见几辆车经过。
两人等在路边。
没过多久,一辆车型普通的黑色奥迪在路边停下,陆时拉开车门,让楚喻先上车。
车厢里有一股淡淡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不刺鼻。开车的,是一个脸颊消瘦的男人,三十多岁,留一点胡渣,长相极普通,混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出来。
“这位同学你好,我姓赵,叫我老赵就行。”
在心里猜测,这个应该就是陆时花钱雇的那个侦探,楚喻没有问别的,只礼貌打招呼,“您好。”
黄灯熄灭,绿灯亮起,奥迪重新开动。
老赵把着方向盘,开口朝陆时道,“我过来接你,老杨跟上去盯梢了,有什么消息会传过来,不用急。现在的情况是,方微善亲自带着打捞队的人,半夜出发,悄悄去了城郊,还花大价钱找了一个不知道什么路数的大师跟着。”
他嗓音粗粝,夹着很明显的嘲笑,“做了杀人犯法的亏心事,以为做两场法事,就能安心过下半辈子?想得出来。”
陆时没接话,而是问道,“陆家老爷子呢?”
“按着你的安排,三天前,出国打猎去了。打猎那地方隔得远,又偏,经常没信号,短时间估计是联系不上了。陆绍褚呢,这关键时刻,不会出来插一脚吧?”
陆时的眸子里黑沉一片,只有路灯的光偶尔掠过,留不下痕迹。
“伊蕊丝哄着陆绍褚临时出国旅行,现在私人飞机已经起飞,航程十九个小时。”
老赵从后视镜里看了陆时一眼,评价,“不错,没人碍事了。”
越往城外开,视野内的亮光就越少。道路两边行道树的叶子已经落光,再往后看,只有黑漆漆一片。
楚喻看着窗外接连后退的路灯,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被陆时带着跑赛道时,也是这样,所有的灯光急速后退,只在视网膜留下残影。
手机震了一下,楚喻拿出来,发现是杨雨潺发来的邮件,他们投资的第一个项目有了新的进展。
他恶补了一段时间,基本能把简单的文件报表看懂了。
简单地回了消息,楚喻重新将手机揣进口袋里。
一路上,再没有人说话,安安静静的,只有窗外呼呼的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速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了路边的阴暗处。
坐了一会儿,楚喻悄悄问陆时,“我们是在这里等人吗?”
“嗯,等警-察动手。”
见楚喻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惊讶的模样,陆时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知道为什么吗?”
楚喻点头,“知道。”
他轻下声音,“要报仇,更要光明正大。”
他一直都知道,陆时不希望像那些人一样,把人命看得那么轻。
想到这里,楚喻眼睛一酸,有点难过。
盯梢的老杨不断把新的情况报回来。
楚喻安静听着,得知那个随行的大师在河边点了香烛,又走了不少程序,半个多小时才算完。
方微善雇的打捞队的人下了水,许久后,才从水里冒头,朝岸上的人打了手势。
又有两个人带着工具下水。
……
声音嘈杂,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如果仔细听,心里会升起莫名的烦躁感。
楚喻紧张地连呼吸都不太顺畅,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气管,憋闷地慌。
他握了陆时的手,才发现,陆时的手指尖跟蘸了雪一样,凉意浸人。
老杨的语气突然急促起来,“起来了!有东西从桥下被拖起来了!”
与此同时,楚喻察觉到,陆时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用力到手臂、甚至整个人都在发颤。
很疼,但楚喻没吭声,他用空着的左手覆在陆时的手背上,没移开。
又过了两分钟,老杨嗓音松弛下来,“呼,幸好,没出岔子,我这里看见,警-察去河边了,直接逮人。有一个衣服穿得不一样,应该是带着的法-医。”
老杨还在现场盯着,说暂时没什么事,都很顺利。
老赵烟瘾犯了,跟陆时提了一句,开车门下车,走远了抽烟。远远的,只能隐隐看见一个橘红的火星。
楚喻觉得车厢里憋闷,也开门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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