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陆绍褚这么多年,情人一直没断过,但方薇云从来都维持着陆家表面的体面,装聋作哑,不敢干涉分毫。
说到这里,楚喻手指慢慢收紧。
人坏起来,到底是有多可怕?
江月慢被杀了,作为她曾经的恋人和丈夫的陆绍褚,飞快地掩藏痕迹,没有悲伤,反而是第一时间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商量怎么利用这件事,让自己的利益达到最大化。
而方薇云即使手上沾了鲜血,也不曾恐惧,因为她心里清楚,她不会受到惩罚。
楚喻又想起陆时说过的那句话。
和怪物比起来,更可怕的,是人。
“不止。”
陆时握了楚喻冰凉的指尖,语气平静。
“将我充作方薇云的亲生孩子,是一个随时能够利用的伏笔。假如我和方薇云、方家的关系亲近,威胁到了陆兆禾、陆绍褚和陆家,他们会怎么办?”
楚喻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他们会把你不是方薇云的亲生孩子的事情说出来,这时,你就会知道,方薇云和方家都靠不住,你能够依靠的,只有陆家,只有陆兆禾和陆绍褚!你会心甘情愿,被他们控制!”
捏着楚喻的指尖,放在唇边亲了一下,陆时夸奖,“很聪明,就是这样。”
他捏-揉-按弄楚喻手指的关节,垂着眸子,“我逐渐长大,但一直很依赖方薇云,陆兆禾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于是,在一次争吵中,陆绍褚对方薇云说,陆时又不是你亲生的。
当时我躲在门外,我猜,陆绍褚是发现我了,故意说给我听。之后,陆绍褚又告诉我,我的母亲死于难产,多干净的理由。”
他说着话,眼里划过浓重的厌恶。
楚喻听到这里,看着陆时平静的神情,鼻尖又有点发酸。
到底是在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推导研究过多少次,做了多少的心理建设,陆时才能做到像现在这样,面对当年的真相,波澜不惊,仿佛在说一个路人的旧事。
楚喻宁愿陆时愤怒,宁愿他大声哭泣,甚至出去打架发泄。
但他又知道,陆时不会这样。
陆时镇静,克制,将腐烂的伤口埋在最深处,自己一个人痛得声嘶力竭。
陆时见楚喻眼眶微红,凑近亲了一下,“陆兆禾和陆绍褚唯一算漏的,就是杀人这件事会暴露。他们没想到,我会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在送给方薇云的项链里安装窃-听器,从而知道我妈妈当年并不是死于难产。他们也想不到,我会窃-听方薇云的电话。”
最终一丝一缕地,将过去的真相析出。
最后一块拼图找到,过去的事情,终于得以清晰地窥见全貌。
当天晚上,楚喻做了很多梦。
他梦见年幼的陆时蹲在墙角,一直哭。他想去哄,但怎么也无法靠近。
又梦见狭窄的巷子里,他和陆时正在接吻。等他抬起头时,就看见陆时满眼都是泪。
陆时身上,到处都是被利刃割过的伤口,正流着血。血一直止不住,甚至将白衬衣都染成了鲜红。
他慌张地问,陆时你疼不疼?
陆时却摇头,说不疼。
这一刻,楚喻心脏都被绞了起来,疼得连呼吸都难过。
一阵憋闷,楚喻从梦里醒过来,下意识地吸了一大口气。
他趴在枕头上,校园广播激昂的交响乐声从窗户的细缝里飘进来。
缓了几秒,楚喻才发现,枕边没有陆时。
下意识地想起身下床去找人,楚喻才动了一下,就被人制住了。
“乖点儿,别动。”
声音沉哑,很熟悉。
听清陆时说的话,楚喻下意识地停了动作,重新在枕头上趴好。
很快,楚喻就察觉到,自己睡衣的下摆被掀了起来,裤子下拉,露出的后腰接触到微冷的空气,变得敏-感。
宿舍里没有开灯,只有微亮的天光从窗户里照进来,一切都显得昏暗又朦胧。
陆时跪坐在床上,俯下-身,用舌尖在楚喻后腰的纹身上,轻轻舔-吻。
第79章 第七十九下
谷雨过后,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学校新种的牡丹开了一大片, 香气袭人。
语文课, 老叶带着整个班的人, 集体出动,去玻璃花房看牡丹。当然,花不是白看的,剩下的半节课,老叶让写观后感。
楚喻茫然, 看个花,能有什么感想?难道写牡丹花也不如我长得好看?
最后, 楚喻决定实事求是,在纸上唰唰写了“没有感想”四个大字, 签上名,交了上去。
等中午课堂作业批下来, 楚喻一看, 在他“没有感想”四个字的下面, 老叶也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十分诚实!”
章月山看见, 后悔不迭, “早知道这也能过关,我就不愁的头发都快秃了地,强行写两百字观后感了!”
楚喻抬抬下巴,得意,“这是对诚实的人的嘉奖!”
到了下午, 雨淅淅沥沥的,依然没有停下的迹象。楚喻站在走廊上往外看,风一吹,又被糊了一脸的水汽。
梦哥双手撑着栏杆,精力没处发泄,干脆一边做俯卧撑一边哀嚎,“下雨下雨,天天下雨,要是后天也下雨,我们的体育课还能不能上操场了?我讨厌在室内运动馆上体育课,那个地踩着,太特么硬了!”
明天课上要默写,楚喻正在背古文,“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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