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想试试吗?”
“你昨晚——”
陆时神色淡淡,“睡不着,太无聊了,总归要找事做。”
楚喻一时说不出话来。
笔记本上,是一连二十几页的复习资料,每个字都是手写的。
知识点分门别类,条理清晰,每一个点下面还有题型,以及具体解法,注意事项,连旁边的函数图都画得极为标准。
纸上的字迹规整,撇捺间有种凌厉的美感。
他不知道,陆时将这些知识点和题型整理出来需要多长时间,需要耗费多少心力。
脑子里又浮现起昨晚,凌晨的公路上,陆时停下车,回身看他,说,“我会帮你,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准哭。”
陆时转了转手里的铅笔,“你先看着,哪儿不懂,就问我。”
听了这句,仿佛有热血窜出,楚喻顿时信心满满,“好!”
不过现实总会给人以迎头痛击。
楚喻在花了大半个上午后,终于把那二十几页的知识点看完。
他转过身,告诉他后桌,“我看完了。”
陆时合上习题集,问他,“哪里不懂?”
楚喻指指第一页,“这里。”
翻过两页,“这里和这里。”
又翻过六页,“这里,”
最后翻到倒数第二页,“还有这里。”
“这些不懂?”
“不是,”楚喻很诚实,“除了这些,其它都不懂。”
连楚喻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个菜鸡,陆时却半点没惊讶。
他只是用铅笔敲敲桌面,告诉楚喻,“晚上来我寝室,给你补课。”
晚上。
马马虎虎冲了个澡,楚喻套上睡衣,挑出几支最好看的笔,几页印花草稿纸和一个笔记本,就窜到了陆时寝室。
两张椅子并排在书桌前,楚喻自觉到右边,端正坐好,规规矩矩,一双浅色的眼睛看着陆时,台灯映照下,里面琥珀色的光像是要晃荡着溢出来。
陆时问他,“补课这么开心?”
“开心!”
楚喻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玻璃瓶,插好吸管递到陆时嘴边,“今天第三支补血口服液。”
陆时就着他的手,低头,咬住吸管,喝完。
楚喻很习惯了,等陆时喝完,顺手把空瓶扔进垃圾桶。
两人肩膀蹭着肩膀,开始补课。
没一会儿楚喻就发现,陆时讲的知识点,他几乎都能听懂。
卧槽,难道这就是学神的威力所在?
或者,其实我是个聪明绝顶、才貌兼具的天才少年,只是以前被耽误了?
他注意力不容易集中,听了没多久,就盯着陆时捏笔的手指出了神。
“楚喻。”
“啊?”
陆时见他注意力分散,没再讲新知识点。拿过一本习题翻开,提笔,勾出二十道题,“做完。”
“好。”
见陆时起身,楚喻连忙问,“那你呢?”
“我睡会儿,做完了再叫我。”
寝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笔尖在纸面摩擦的声音。
楚喻一口气做完三道题,成就感爆棚。
他以前做数学,从来都是,先写解,审题,不会,写下一题的解。
或者考完数学,别的同学都在讨论,某道题是选B还是选C。
这时候,楚喻就会陷入深深的思考——我刚刚见过这道题吗?我真的见过吗?我莫不是跟你们做的不是同一套卷子?
但此时此刻,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竟然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更高的境界——他不仅认识这些字,还知道这些字连在一起表达的意思!
楚喻你真厉害!
等认真做完陆时勾选出来的二十道题,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楚喻伸了个懒腰,搁下笔,转身去看陆时。
床上,浅灰色的薄被铺展,陆时朝书桌的方向侧躺,闭着眼。
寝室里就开了一盏台灯,光照范围有限。暗淡的光线里,能勉强看清陆时的侧脸。
他肤色冷白,额角有浅浅的青色血管。闭着眼时,眼尾狭长,睫毛垂着,又浓又密。山根高,五官线条凌厉。
前一晚没睡好,他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眉心蹙着,不太开心的模样。
睡着的陆时,全然没了白日的冷漠和尖锐。
甚至显得温和又无害。
楚喻蹲在床边,盯着陆时发了会儿呆。
然后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按照陆时说的,把题目做完,就叫醒他。
楚喻有点不忍心。
他总觉得,陆时身上像是担负着某些很沉重的东西,让他平时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只有在睡梦里,才能卸下重压,得到短暂的喘息。
算了。
楚喻准备不叫醒陆时,让他好好睡觉,自己先回去。
至于渴血的饥饿感和低热,忍一忍也就过了。
站起身,楚喻又弯下腰,轻手轻脚地替陆时拉了拉被子。
正想收手,手腕却突然被攥住。
一股极大的力道将他往下拉,抵挡不及,楚喻整个人瞬间失了平衡,站不稳地往床上倒,脑袋蹭着陆时的肩膀,砸到了枕头上。
陆时嗓音带有困倦的睡意,嘴唇就贴着楚喻的耳朵,“做完了?”
温热的呼吸拂在敏-感的皮肤上,又麻又痒。
楚喻本能地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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