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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闵站在班门口，和里面十几号人面面相觑，讲台上该是徐凯坐的位置空无一人。

　　谢一心站起身走过来，问道：“又是他吧？”

　　到高三这个关头，所有老师都温柔得不像话，生怕刺激了哪位心思敏感的学生，让他一时冲动要想不开。也就只有凌长意敢于在太岁头上动土，一天到晚没停歇地气徐凯。

　　黎闵也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有好日子不过，上赶着摸大老虎屁股，这人怎么想的？”

　　办公室里，一把椅子支楞八叉地躺倒在地上，横亘在办公室里仅有的两个人之间。

　　凌长意搂着件校服倚靠墙坐在地上，睁着双发红的眼睛瞪徐凯，不是委屈，就是纯粹的愤怒和暴躁。

　　徐凯也觉得自己挺暴躁，任谁见自己一学生喝成一滩烂泥睡在自己办公室都得暴躁。

　　他又是一脚把椅子踹远，好整以暇地俯**去看凌长意：“爷，说说吧，你上哪喝成这傻X样的？”

　　凌长意一手撑地，半歪着身子坐着，手肘处火辣辣的疼，就是徐凯踹他椅子，他摔下去时在地上磕的。

　　他脾气也上来了，还解释个屁，索姓破罐子破摔，也不嫌脏了，曲起腿赖在地上，眼皮一掀就是不说话。

　　“你还跟我生气呢？”徐凯拉过隔壁桌的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成绩的事我就懒得说了，反正都你自己考的，跟我没关系。我还记得你上午请的病假吧，你不是感冒吗？医生跟你开的药就是喝几两酒啊？这哪来的赤脚大夫啊这么厉害！喝完还敢跑我这儿来，你就是生怕我看不到，不能把我气死是吧？”

　　凌长意垂着眼依旧不开口，胃里一阵难耐的酸痛，他的额角又泌出一层冷汗，不由缩起身，手抵着胃部按住揉了揉。

　　徐凯冷冷地瞥他看，又踹了他的脚，不耐烦道：“怎么着？凌小爷您也还挺有脾气的是哈，没把我放眼里你赶紧转班啊，转学也成，我也不死皮赖脸留你了，反正咱庙小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您看还合您意吗？凌长意。”

　　凌长意这才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他强忍着痛，盯着徐凯看，一双眼珠跟被水浸过似的，让人疑心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水光闪着，可这下一秒却总也不到。

　　“我没想……要气你……”凌长意艰难地开口，刚吐出的音都打着颤儿，也哑得厉害，“我就是……”

　　就是什么，他没说完，踉跄着站起身跑去卫生间吐了。

　　徐凯盯着门口的方向，紧锁着眉，满脑门都挂着“愁人”两个字。

　　他实在不知道该拿凌长意怎么办了，这人跟会分裂一样，在“气人精”和“小可怜”里来回切换。你一骂他他就给你装惨卖可怜，你一对他和颜悦色，他绝对敢骑在自己头上蹦跶！

　　要是附中那群尖子生都跟这混蛋玩意儿一个德行，那些个班主任老师都得备着速效救心丸吧？

 

第15章 废物

　　数学课代表还没来，谢一心去办公室数晚练的卷子，在楼梯间看到凌长意走上来。他应该是刚洗了把脸，很不讲究地抬手用连帽衫衣袖擦滑落到下巴处的水珠。

　　谢一心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几张面巾纸递给他。

　　凌长意接过道了句谢。

　　谢一心挺无奈地看他一眼，和他一起往办公室走。

　　徐凯看着那把支楞八叉的椅子，叹了口气把它重新扶起来，在桌前摆正。

　　谢一心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三下门，徐凯让她进来，眼神盯住跟在她身后的凌长意，依旧凶着脸瞪他。狗脾气一上来，就是“我气还没消，你看着办吧”的架势。

　　凌长意扶着门框，沉默了几秒后望向徐凯低声道了个歉：“徐老师，是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谢一心听他竟然主动服软也是一愣，正数着卷子的手一顿，数到哪都给忘了，只得散下再来一遍。

　　徐凯站起身走过去，巴掌落在他后脑勺的位置，挺不解气地哼哼：“哟，道个歉就完事儿了是吧？”

　　他让凌长意进来，在椅子上坐下：“八百字检讨，明晚之前你亲自交到我办公室里来。”

　　凌长意乖乖说好。

　　徐凯一想，又补一句：“不许让程小雨代写，被我发现的话你就给我上讲台念给全班同学听啊。”

　　凌长意垂下眼，点头。

　　徐凯看他蔫了吧唧的可怜样就受不了，一手握住他的肩膀打量着他身上：“没摔疼吧，踹椅子是老师不对，我也给你道歉。”

　　凌长意左手抱住隐隐刺痛的右胳膊，摇头说：“我没事。”

　　谢一心听了一出师生和的大戏，也不管自己数没数够合适数目的卷子，抱着一沓试卷一沓答题卷就溜出了办公室。

　　徐凯在凌长意面前坐下，摆出促膝长谈的阵势：“你自己想想你最近的表现，像话吗？有个学生该有的样子吗？班里没哪个人会像你这样吧？你是学习成绩好，大家都有目共睹，可是光成绩好有什么用，学校是培养你们、塑造人格的地方，又不是做卷子的工厂。不管别人怎么想，你既然在我班里，我就要对你负责。凌长意，能不能老老实实告诉我，你下午干什么去了？”

　　“亲戚家一小孩儿的满月酒，”凌长意语气平静，“家里头高兴嘛，被他们灌的。”

　　徐凯一听就是瞎话：“那是人家儿子，又不是你儿子，你才几岁啊就灌你？”

　　凌长意答：“我干儿子。”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妈证实一下？”

　　“我爸那边的，她不认识。”

　　徐凯顿了顿，不想跟他瞎扯淡下去：“你妈妈一个人养大你们兄弟俩，也挺不容易的，所以有事我都想着跟你们私下解决，别让她CAO心太多。你心里多少有点数，十七岁离成年不远了，挺大一人就懂点事，孝顺点，少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顾着点你妈，别让她伤心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