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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不因感染而死,也失去了工作能力,很快就会被以此为借口送往第二营区。
罗森伯格晚上看着高烧到意识不清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还说着胡话的林奇,听着他小声地用英文嘟哝着“妈,我想喝奶油浓汤……”他那沧桑的面容上也再难掩饰心疼和悲伤。阿尔伯特披着毯子从床上爬起来,悄悄走到父亲身边,哽咽着问道,“他是快要死了吗?”
罗森伯格搂住阿尔伯特,下定决心一般说着,“不,哥哥不会死,爸爸会想办法的。”
林奇在浑浑噩噩中,进入了一段奇异的梦境。梦里他被一团古怪的、仿佛在水沟里不停旋转的油渍一般的污秽色彩包围。那些色彩不是雾气,而是纯粹的色彩,围绕着他飞旋舞动,向上一直通往某种看不清楚的混沌而巨大的实体性的黑暗,像是宏伟而混乱的漩涡。
他感到那些东西是有生命的,感觉它们在对他说话。无法言说的邪恶感浓稠地爬行在他的皮肤上,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条幼虫,被包裹在巨大的茧里,动弹不得。
他的手脚沉重,身体也十分沉重。恐惧的感觉浸透了他的头皮,他开始挣扎,用尽所有力气,但身体那样沉,沉到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混乱的意向涌入他的脑海,一瞬间他看到了很多疯狂的画面。古老的被风沙埋没的巨大城市遗迹、散发出猩红光芒的太阳、黑暗的天空中如森林一般垂下的触手、在大地上涌动的粘腻肉块、最后是十三颗大小不一的光球。
那些光球就算是最小的也大到超出想象,超出人眼能接受的范围。神圣和邪恶同时冲击着凡人的头脑,一种与永恒有关的深远和广阔另他愈发惊惧,就如一只蚂蚁面对着整片沧海。
他感觉那十三个光球在对他说着什么,却又不确定那究竟是声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它所用的仿佛并非语言,至少不是任何林奇知道的语言。那些奇异的思绪如长河一般通过他的头脑,炙热到要崩裂般的感觉令他痛苦地哀嚎。
然后他醒了过来。
当时两个同屋的囚犯已经在帮他擦拭身体准备后事了,见到他睁眼,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一夜之间,明明已经快要气绝的林奇奇迹一般好转,就连后背的红肿也消下去了一些。林奇撑起依旧沉重的身体,抬头去看罗森伯格和阿尔伯特的床位。
却发现那里是空的。
“他们呢?”林奇立刻问道。
同屋的众人突然都陷入了不自然的沉默,一张张脸孔都拢上一层混杂着恐惧、悲痛和仇恨的阴霾。
林奇的心咯噔一下,汗毛都竖了起来,“怎么回事?他们人呢?怎么连东西都不见了?”
隔壁铺位的男人沉默半晌,终于将一切告诉了他。
眼见林奇快要不行了,罗森伯格决定铤而走险,去医务处偷些抗生素消炎药回来。他本想借口给阿尔伯特拿些感冒药的机会偷取,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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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些看守和军官严酷地拷问了罗森伯格一整夜,第二天就把人送去了第二营区。
听到这晴天霹雳的林奇整个人都傻掉了,“那……那阿尔伯特呢?”
“……自然是跟父亲一起送走了。”
“不……不行……”林奇掀开被子就要往外冲,被众人拦下。他仍在不停挣扎,“我去告诉他们,是我,是我的错……跟他们没关系!”
“你已经昏迷五天了!他们早就到第二营区了!”一名囚犯大声呵斥道,“你现在出去是找死!”
五天……
那一瞬,林奇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就好了。
真的死了,至少对得起为了给他偷药而搭上性命的罗森伯格和那单纯无辜的阿尔伯特。
为什么……明明失去了工作能力的是他,他们却没有把他运走?
第二天,林奇跟着其他所有人被赶出营房去继续修建新工厂的时候,林奇竟然冲着那些军官和守卫直直走了过去。周围素有的犹太人、俘虏和囚犯全都不敢出声,慌忙转开视线,尽量远离现场。
眼见林奇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大步走来,墨里克那阴鹜的脸上,挂上一丝冷笑。几个守卫立刻举起步枪,指着林奇骂道,“妈的猪猡,你想造反吗?!滚回去!”
林奇的脚步微顿,大声说,“我申请去第二营地!”
他知道他去了也救不了人,但至少,死也可以死在一起。
墨里克哈哈大笑,尖锐地问道,“是为了那个犹太小偷?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姘头的关系,否则他也不会做出那种找死的事。真是恶心。”
“我们是清白的!他只是为了救我!”内心依赖的父亲一般的人被说成如此,林奇心头的怒火压过了恐惧。
话音刚落,鞭子就铺天盖地抽了过来。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任由那鞭子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到最后双腿支撑不住了,才半跪到地上。
“呵,死到临头还嘴硬。你们这些不信主**恶心的畜生和小偷,啊,还有他那个儿子,跟着那样的爸爸,将来也会是一样的畜生和小偷。”
墨里克说着,裂开嘴,“你知道我们对那个叫罗森伯格的男人做了什么么?”
心脏被狠狠揪住,林奇瞪着血红的眼睛,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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