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遥椎把作业收拾好,慢吞吞地走出教室。身边时不时经过几个帮孩子拿书的家长,于是几句久违的家常话便轻描淡写的飘过耳畔。今天是个好天气,夕阳斜斜地照着地面,留下一道淡淡的红。不算太冷,但也少了些许温度,天气预报好像是说下周降温,该添衣服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有的时候上着课,远处的居民区会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鞭炮声,祝遥椎浅浅地回想了一下,上一次放炮大概是在十二年前,他一个人拿着笨重的打火机,站在天台上把爸爸买的所有的炮一个一个点燃,就像在进行一场机械的焰火表演。
但是当他走到家附近的时候,却看到家里的灯是亮着的。奇怪,难道上周自己去学校之前忘记关灯了吗?他很快就推翻了这种想法,因为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一周至少会来两次。
还有一种可能性,他想都不敢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祝遥椎十岁的时候就懂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还没插、进锁孔,门却自己打开了。站在门后面的,是有半年没见的父亲。
“爸,你怎么回来了?”祝遥椎按捺住心中那点小小的欣喜,故作镇定地问。
爸爸咳嗽一声,低声说:“回来处理点事。”
祝遥椎顺着父亲和门之间的缝隙,一眼就看见站在玄关处,满脸尴尬的母亲。
“难得你们两个在一块儿啊!怎么了?发生什么大事了?我要有个妹妹了?”
谭华搓了搓手,笑了一下,她想走到餐厅,又突然想起什么,柔声对祝遥椎说:“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说。”
“呦,还做饭了。”
三个人一路沉默地走到餐厅,祝遥椎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预感到,这件事绝对不会是什么特别好的事情。
谭华和祝鑫坐在平时常坐的位置,这么久没和父母在家里吃饭,祝遥椎这才发现原来爸妈的位置离得那么远。
妈妈看了一眼爸爸,点点头:“小遥,接下来的事可能会不那么容易接受,爸爸妈妈也觉得很遗憾。”
“哦。”祝遥椎放下筷子,很平静地陈述:“你们离婚了。”
祝鑫吃力地把半口咖啡半口空气压进食道,然后把杯子放在桌上,点点头。
谭华低着头没有说话。
“无所谓,反正你们离不离婚,一年到头我也见不到你们几次。人生是你们自己的,你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聊。”
他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包,确认包里有钱包和手机,然后背包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现在是晚上六点四十八分,街上的人很多,霓虹灯照亮了整座城市,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祝遥椎靠在一家服装店的橱窗前,把手机通讯录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回头,最后手指停留在第一栏,是唐老师。
不知道老师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吃过晚饭了吗,是不是在陪着女朋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低头一看,a糖老师四个大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喂,老师晚上好!”
“晚上好,祝遥椎,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里吃饭啊。”
“胡说,老师明明听到你旁边有人在喊‘全场八八折’了,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老师,其实是我忘带钥匙回不了家了,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上,天一亮我就走。”
说到这里,祝遥椎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白,他深吸一口气,笑道:“逗老师的,我马上就······”
“来吧。”电话那头唐老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仿佛让自己的学生留宿在家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情似的,“你在哪里,老师过来接你。”
七点二十三分,两人在大街上兜兜转转绕来绕去,终于找到对方的位置——其实就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唐老师是步行过来的,身上仍穿着今天上课穿的那身衣服,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外面套了一件浅色的毛绒背心,衬得他整个人文雅柔和。
两人肩并着肩缓缓地走着,从热闹的街区渐渐走向安静的居民楼。祝遥椎这才发现唐老师居然就住在离自己家很近的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比较旧,住户也是老人居多,位于市中心,交通比较便利。唐老师住得那幢楼灰扑扑的,和其他楼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在祝遥椎眼里就连老师住的楼都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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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老师上了三楼,进房的时候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唐老师问。
“没事,就是觉得如果老师是人贩子的话,像我这么乖的学生肯定是第一批被卖掉的。”
唐老师家收拾的很干净,与他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不同,老师的家具基本都是深色系的——唐老师解释说是因为深色的家具不容易脏。
祝遥椎很自来熟地瘫在沙发上,他呆呆地盯了一会儿天花板,视线突然模糊了。起先他并不知道怎么了,只觉得鼻腔闷闷的喘不上气,直到他摸脸摸到一手的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哭了。
唐老师端着一杯热牛奶,在他旁边坐下。他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妈妈刚才给我打了电话,其实我和她早在这学期开学之前就已经有过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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