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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一刻钟,从山腰上到了山头,这其实不算是顶峰,连绵的山峦中,这座山头还算是稍矮一些的。庙宇就建在这个上面,规模不大不小,乳白色的长阶一层接着一层,人流上下,没人在上驻足,走得很快,到了最上面,从小门口那边取了香就能进去跪拜了,出来后再把香插在外头的炉子里。
陆春宴要过去,秋瑶站定不动,他抬起头看着那似有佛光普照的寺庙顶端,心有戚戚。
可能是妖物对于这般圣洁的地方与生俱来的畏惧,就算他只是个喝露水傻乎乎的桃子精,可也会害怕。
陆春宴见他没有跟上来,转身疑惑道:“你怎么了?”
秋瑶舔了一下嘴唇,轻声说:“我能不上去吗?”
他很少会提出这种要求,以往每一次,陆春宴去哪里,他都是恨不得让陆春宴把自己揣进口袋里一块跟着的。陆春宴也愣了愣,可看秋瑶面色隐隐发白,便放软声音问:“是不舒服吗?累了吗?”
秋瑶顺着他的话,小声应着。
“那你坐在这,我上去很快就回来。”陆春宴揉了揉秋瑶的头发,秋瑶乖乖点头。
他找了个长椅坐下,陆春宴正好把包放在他这边。秋瑶作势张大手,半个身体压在两个背包上,开玩笑道:“主人,我会看好这些的。”
陆春宴是去给许微寒烧香祈祷,走过五十多节的阶梯,点了香跪在蒲团上心里默念着许微寒的名字。跪拜了三次之后,他缓缓起身,走到外面的香炉旁,把手里的香插上。
边上还有挂富牌的地方,陆春宴买了两张,一张写了许微寒,一张写了秋瑶,都给挂上了,希望所有人都平安健康。
山中雾气散去后,冬日里的暖光照入,秋瑶坐在边上的长椅上,懒洋洋地眯着眼。
孟衡从佛堂里出来,孟涛和他母亲还在里面,他觉得闷先离开的。走到下面,便见早上碰见的小孩坐在椅子上,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快走了几步,到了长椅边,孟衡低头笑道:“你好啊。”
秋瑶一愣,薄薄的眼皮掀开,视线落在孟衡的脸上。他想到早间的事,红着脸连忙坐直身,“你好。”
“我能坐这边吗?”
秋瑶点头,往边上挪了挪。他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孟衡坐下来,他便说:“早上的事,谢谢你。”
孟衡笑了,“我又没做什么。”
“还是要谢谢你。”秋瑶有些时候有点钻牛角尖。
孟衡和秋瑶聊了几句,他是世故里出来的人,情商谈吐是找不到半点差错的,说的话题大多都是秋瑶能够接上的,氛围还挺轻松。
陆春宴从寺庙里出来,走下阶梯时,便看到秋瑶身边坐着一个熟人。
孟家一直以来都是做制造业,到了孟家小辈这一代才开始转而投向金融,孟衡算是金融界的一匹黑马,年纪轻轻便创造了不菲的业绩,让此前还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看不起是因为他大学时便出柜,他当时谈了个男朋友,两人的关系被彼此家长知道,对方家里可能是更严格,那男孩受不了父母的苛责,吞药自杀了。当时他的事闹得沸沸腾腾,又因为家庭关系,说是满城风雨都不为过。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陆春宴多少知道些,又听他之后被送出了国,是这两年才回来的。
陆春宴走了过去,秋瑶见到他回来了,便笑着站起来。孟衡朝陆春宴点点头,“陆总你好。”
陆春宴摆手微微笑道:“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客套寒暄,陆春宴便要带着秋瑶下山,孟衡站在原地,见他们就要走,突然喊住陆春宴。
陆春宴回头,他则说:“孟涛昨晚的话,我代他和你道歉。”
陆春宴知道他的心思,也明白孟衡应该是这孟家唯一懂点礼数的,他便道:“没关系,我并不在意。”
孟衡笑了笑,目光从秋瑶脸上掠过,最后落在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上,他笑容温和,“那就好,山路不好走,你们下山要小心些,回了高平,不知道能否赏光一起吃顿饭。”
“好啊。”秋瑶对孟衡的印象不错,没等陆春宴回答,他先答应了。陆春宴顿了顿,顺着他点了点头。
他们下山,下山的路走着更加崎岖不稳,秋瑶一边走一边对陆春宴说起孟衡,这是他来到这边后第三个亲近的人类,他觉得很开心,免不了啰嗦了些。
陆春宴耐着性子听,随意问了句,“你觉得他好还是我好?”
这么幼稚的话一脱口,他自己就先愣住了,覆水难收,刚要说话掩饰,就听秋瑶大声道:“当然是你,你是最好的。”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陆春宴的心跳快了一拍,他因为秋瑶的一句话,而短暂地忘了呼吸。心里钝钝的疼,胃里也是,整个身体里都像是塞了很多很多东西,五味交杂沉甸甸的都是心事。
秋瑶太过纯粹了,可就算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却因贪恋这份美好,而放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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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天就回去了,再过几天就是春节,高速公路上非常拥堵,小半天的路程堵了就有三四个小时,好不容易从高速上下来,陆春宴脸上染上疲倦,他很少会自己开那么久的车程。秋瑶已经睡过去了,身体微微蜷缩,身上盖的是陆春宴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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