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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陆父呼吸一下子急促,明明是昏睡的状态,可却仿佛听得到陆春宴大逆不道的话。
陆母耐不住,站起来,红着眼看他,低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春宴侧头,病房里的灯光那么明亮,照在他的脸上,整个人都是剔透锐利。他说:“我喜欢上了一个比我小很多岁的男生,不是玩玩,是真的喜欢。”
一片哑然,陆母怔怔地看着他。
房间里刚才第一个叫住陆春宴的人先反应过来,让大家先离开。他们陆陆续续往外走,走在最后的轻轻关上门,从那闭合的缝隙里能看到陆母扬起手,一巴掌落在了陆春宴的脸上。
陆春宴一动不动,陆母声音沙哑,她盯着陆春宴的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都多大了,高中的时候有这种想法就罢了,现在为什么还是满脑子想着这种不切实际的感情?”
陆春宴眉梢微动,“高中?”
“你高中的时候不是喜欢许家那个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都是知道的,但我根本就没在意,因为我知道你太顾及别人怎么看了。”陆母顿了顿,她叹了一口气,控制住情绪,她说:“春宴,你是个好孩子,你知道外界对同性恋是怎么看的吗?那个报道那样写你,已经是在贬低我们家了,你爸看到了后,直接气到中风,怎么好都还不知道。你能不能负点责任,为了这个家,为了公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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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春宴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是因为我影响到了公司的股价,我会提出辞职,交接的人我已经都选好了。”
陆母呼吸一滞,又听陆春宴说:“妈,我很累,我已经不想再戴着面具生活了。”
窗门紧闭,房间里只能听到呼吸器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一个人的生命就用这个狼狈地维持着。每个人的归宿都会是如此,光鲜亮丽的一生留不住爱有什么用,他错过了一次,已经没有资格再错了。
他说:“我留在这里,就是对他不负责任,所有的一切我都能放弃,但只有他,我不能了。”
秋瑶被郭诏安送到了陆春宴的公寓里,电梯的眩晕让他一下子就清醒,靠在电梯墙里,到了那层楼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郭诏安过去开门,秋瑶站在门口没进去,转头问他:“陆春宴呢?他怎么没来?”
“老板有些事,等办完了就会过来,你先进去吧。”
“这是他的房子?”秋瑶往里头看。
郭诏安打开了玄关的灯,黑黢黢的房子一下子就亮了,他打开鞋柜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拖鞋,本以为许久未住人的房子里应该不会准备什么,没想到柜子一开,里面竟然有好几双脱鞋。
他拿了一双给秋瑶穿上,大小刚好,鞋面上还有粉色的小桃子。
“陆总已经很久没在这里住过了,不过每个星期都会有人定期来打扫,所以都是干净的。”郭诏安带着秋瑶进去,客厅的布置没有动过,好多东西都是以前秋瑶要买的,花花绿绿,郭诏安不止一次觉得陆春宴的房子装扮得特别喜庆。他走到客房,推开门,回头对秋瑶说:“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昨天阿姨刚来过,被子应该是新换的。”
秋瑶点点头说好,郭诏安抿了抿嘴,又对秋瑶说:“你好好休息,明天睁开眼,就能看到老板了。”
“真的吗?”
郭诏安笑了笑,“真的啦。”
郭诏安没待多久,他这助理也是做的不容易,累得够呛,送完了秋瑶后,他便开车回家了。
等郭诏安走了后,秋瑶从客房里出来,打开客厅的灯,他在房子里来来回回走动,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这里很熟悉。
墙壁上的挂画是陆春宴从画廊高价买回来的,据说是个大师作品,可却被秋瑶不小心把番茄汁泼了上去。秋瑶自己吓得半死,一直在道歉,可陆春宴却没生气,反而是安慰他说这样子更好看了。
沙发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小桃子是秋瑶自己绣的,手指都被针给扎破了,绣出来的桃子拿给陆春宴看。陆春宴还以为这是个苹果,秋瑶见他把这个当成了苹果,脸红了大半,支支吾吾愣是没有反驳。
阳台上的小鱼缸里养的小热带鱼还没死,角落里挂着的吊篮还是绿的,门口的地毯上写着“欢迎回家”,是秋瑶喜爱的大红色,陆春宴觉得好土,秋瑶非要买,最后也只好买了。
所有的痕迹,能做到的,能被保留下来的秋瑶存在过的痕迹都在,都被完完整整寄存在了这间房子里,等着有人能来开锁。
“咔嚓”一声,门被轻轻推开。秋瑶愣怔,有些恍惚。
陆春宴推开门,见客厅的灯是开着的,他换了鞋,往里走,就看到秋瑶坐在沙发里。
好似记忆重叠,有那么数次,他深夜回家,秋瑶都是坐在那张沙发上等着他。
快走几步,走到沙发旁,秋瑶侧头看向他,陆春宴一侧的脸有些肿。秋瑶一惊,他立刻站了起来,抓住陆春宴的胳膊,直接把人推到了沙发上。
陆春宴的下巴被挑起,秋瑶低头,皱着眉问:“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碰到的。”
“骗人,上面明明有巴掌印。”
陆春宴往后退,秋瑶掰着他的脑袋让他不要动。陆春宴无奈,绷紧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他的头抵在秋瑶胸膛,闷闷道:“瑶瑶……你好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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