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鹌鹑 作者:它似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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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HE 现代都市 破镜重圆 相爱相杀 年上

  “回不去了。”杨剪也放轻了声音,重复他的话。
  “我这几年一直在后悔,有时候我梦见你死了,醒来就觉得是真的,但我搞不清楚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李白弓起了背,额头抵上双膝,想把自己缩得更小,“后来找到你了,我不知道怎么,变得更害怕,看到你我就在想自己变好了吗,有没有稍微正常一点,现在看,好像失败了。”
  “确实失败了,”杨剪说,“我也一样。”
  “你失败了?什么?”
  杨剪答非所问:“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如果你觉得见面这么可怕,以后不见就行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白差点跳起来,“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再离开你了!以后,你也不用管我,往前走就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给我留条路,别赶我走,我想对你好,不想没机会……让我能追在后面能看到你就够了。”
  “现在看不到吗?”杨剪笑出了声,“你不是总能找到我,出现在我想不到的地方。”
  “你对我好的时候总是让我觉得很危险,更危险了,我的感觉是这样,我告诉你了,”李白却仿佛没听见,继续自顾自道,“所以你不要对我好……但也别离开我。”
  “你是这样想的?”
  李白不说话,只是睁大那双眼睛,呆呆的,水蒙蒙的。
  好比一种近乎绝望的等待。
  “我也告诉你,”杨剪专心和他对视,“自相矛盾的事,我做不到,也不想做。”
  “我不是要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也不会做奇怪的事……我就是很想你,很简单,我想你!”
  他拼命吞下哽咽:“你理一理我,抱一抱我,亲亲我,不用干别的,我就会特别开心了!我不会再逃跑……”
  “真的?”杨剪问。
  他攥住李白左手正在发抖的腕子,把那新疤举到两人耳侧,他又靠近李白,距离不到一个拳头,“那这是不是奇怪的事。”
  李白想挣脱,但无济于事,“……我不怕这种。”
  杨剪挨在他耳边,“别骗我啊。”
  李白却全身都开始颤,蓦地哭了出来:“因为你抽烟了!”
  “是,我抽烟了,”杨剪的目光冷冷地垂落,看着他身后那丛积灰的圆叶,“我抽烟也可以被你当作烫自己的理由。”
  “你说要陪我戒烟……”
  “可是你人在哪儿呢?”
  他把另一只手腕也攥住了,压住李白的肩膀,压住他不争气的哆嗦,这几乎就像是拥抱,他还继续说着:“让我走,又怪我没陪你,你可真是言而无信啊。”
  “……今天是,十月五号。”李白却还在往冬青里退。
  “是的,”杨剪把他固定住,不能再往里了,接着用力把他的右手抓到面前,按亮他的表盘,“二零一二年十月五号晚十点二十六分。”
  “你和他们,看球,吃饭,喝酒,我以为你忘了。”
  “你希望我忘掉吗?”
  “不希望,忘掉的话,就不是你了,不要那样,我不要那样……”李白的泪水沾湿了杨剪肩头,他又哭又笑的,呼吸狂乱而滚热,“我希望我病得更重一点,我想早点死掉,是罪有应得!你可能会心疼我,狠狠地爱我一遍,再继续恨我,更恨我。”
  “太自私了吧?”杨剪掐他的指尖。
  “自私……”是啊,李白笑了,他竟然很喜欢这个词,他越过杨剪的肩膀去看那令人晕眩的明亮街道,幽幽地说,“我还能更自私一点,杨老师,方医生喜欢你,你心里很清楚吧?这几天你们经常待在一起,是吗?和他分开吧,别让他喜欢你,更别去喜欢他。”
  杨剪被气得发笑,他认为自己可以一走了之了,事实证明,很多道理跟李白是说不通的,就不该心怀侥幸,他们只要待在一起,就是在浪费彼此的情绪和时间。
  但也就在此时,身后响起尖叫,他意识到那是哭声演变的,回过头看,还是那个女孩,她的书包已经不在肩上了,她被母亲揪着辫子几乎双脚悬空,两个大耳光扇了过去,扇出她濒死般尖锐的叫声。
  随后女孩就被打翻在地上。
  杨剪又想起昨夜楼上的闹剧,父母生气,孩子挨打,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天经地义吗?
  不过这是在大路上,已经有热心的正义人士围了过去,有好言相劝的,也有大喝不满的。
  李白却是反常极了,不知何时止住了抽噎,也不再流泪,只是两手冰凉,在杨剪手中隐隐发抖,引得全身都是寒颤,好像有根线在一收一放地提着他,堵住他的呼吸,用夹子打开他的眼皮。
  “救她,救救她。”他推动杨剪的肩膀,又好像想要自己站起来。
  接着被杨剪按了回去,单膝跪地,杨剪卡着他的两条腿,甚至一手抱住了他的腰。
  另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再看了。
  “救她有两种结果,”杨剪低低地说,“一是帮她把她妈打死,二是让她休息一会儿,回去挨更狠的打。”
  李白说不出话来,在他怀里不住地摇头,蹭湿了他的手心,也蹭得发丝被静电带起,附在他的颈侧、腮边,看起来像某种小动物凌乱的毛发。
  他们都看得出来,那女人毫不犹豫的模样绝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你觉得哪一种好?”杨剪这样问。
  女孩已经被扶了起来,有人给她擦泪,有人摸她的头,可她哭得愈加悲惨。
  “你觉得家长会改吗?”杨剪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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