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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剩最后几天了,班里的气氛此刻完全颠倒过来——平时都是三班的人叽叽喳喳,闹腾的恨不得把车顶都掀翻了,雷婷只会坐在最前排听他们叫嚷;而这次却变成了雷婷一个人在前面絮絮叨叨,三班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的安静着,默默听着雷婷罕见的唠叨。
说到最后,不知是谁突然插了一句,“雷哥你一直让我们放轻松,可怎么感觉你现在比我们还紧张?”
雷婷话头一顿。
随即,她的目光缓缓从一车人的身上扫过,从前往后,速度放的很慢,像是想要通过这绵长的一眼,将车上这些朝气蓬勃的脸庞牢牢珍藏进心底。
半晌,才听见雷婷重新开口道,“这话我也就能再讲两天,明天一过,你们就是想听也没有了。”
——明天一过,你们即将各奔前程,而我则再次原路返回。
这话再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高考期间,从各学校前往指定考场的路上都有交通管制,双行道的一侧专门空出给送考车辆先行,基本不可能出现堵车现象。
二十分钟不到,大巴车就已经顺利开进考点校区。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雷婷站在车门前,和每一个人双手击掌,“放心去考,不要有心理负担,老师一直都在外面。”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树荫下也接着传来一句,“是啊,相信自己,你们都是最棒的。”
所有人下意识一回头。
李倩当即啊的一声,“徐老师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不来送考了吗?”
“一点小毛病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语文老师微笑着从树下走出来,头上戴着一顶纯红色的遮阳帽,“都到最后了,我不来送送你们,心里总留有遗憾。”
班里几个女生顿时鼻腔一酸。
越来越多的人从车上下来,人流三两成群,逐渐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秦苏越和丁骁炜并肩走到一个分叉路口,然后停住脚步,“我在南楼。”
“嗯,我北楼。”
秦苏越点点头,转身准备往左走去,“行,那我先上去了。”
丁骁炜却倏然拽了他一把。
秦苏越脚步一顿,回过头,“怎么?”
丁骁炜没说话。
而是用力把他拉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旖旎情绪的拥抱,纯粹干净,甚至微微带着被阳光洗涤过的气息。
一个如同朋友间互相鼓励的拥抱。
几秒钟后,丁骁炜松开手,含笑道,“去吧,等你的好消息。”
两天高考,四门考试,六个科目。
总共不过九小时。
所有人无不是踌躇满志的走进考场,心怀热情,头脑冷静,手里紧紧攥着来自老师与家长的满腔祝福。
这一走,就走到了整趟旅途的终点站。
三百六十五天前,他们在大雪般漫天飞扬的试卷中目送一批人离开,然后在周围的催促下,匆匆踏上那条曾被无数人途经的路。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苦过这一段就都结束了。’
类似的话听过一遍又一遍,各种长篇大论都是换汤不换药,可只有真正走上了这条路,走过去,才明白那些字眼里的苦是多么疲惫艰难,才懂得每走一步都是怎样的跌跌撞撞,摸爬滚打。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一条让人无论如何都不愿再想起的路。
如果没有遇见这些人。
黑板上潦草混乱的板书,嘎吱嘎吱摇晃的电风扇,抽屉里越积越多的空笔芯和越用越旧的笔记本……
岁月的手没有模糊任何过往,前所未有的风景盛放在最为嶙峋的那条路。所有的嬉笑怒骂、爱恨嗔痴,最终全都碎成了一阵卷着光的风,在流水般不断旋转的时间漩涡里,渐渐汇聚,渐渐描摹成一群朦胧的影子——
那群真正千金难换的人。
转瞬即逝的九小时。
直到最后一科的结束铃声从遍布各个考场的广播中响起,所有坐在考场里的人一抬头,恍然像是一场经年的大梦初醒。
“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立即停笔,停止答卷。”
主监考从讲台后站起,在副监考的协同下,飞快收起每一位考生桌上笔迹诚挚的三年岁月。
还有人一下没缓过神来,看着监考官的动作,愣愣的问出一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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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啊。
多少人在这一刻蓦然惊醒,扭头望向窗外——
苍穹湛蓝,天光铺天盖地的倾洒下来。
更远处,不知名的青鸟一声清啸,唰然抖开双翼,乘着风往更远的天边飞去。
**
丁骁炜从考场出来后,没有立刻随着汹涌人流一块下楼,而是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沁凉的水泼上发热的面颊,他用力闭上眼,旋即再睁开。
镜子里映出他略显疲惫,但仍意气风发的眉目。
身边来来往往无数考生,喧嚣遍地,解放的欢呼声隔着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慢慢走下楼。
秦苏越正靠在立柱旁放松手腕。
最后一场考试还没结束,他那手腕僵硬酸胀的毛病就又犯了,不知道是不是前三场考试全都安然无恙的缘故,到最后就给他来了这厚积薄发的一下,要不是他答题速度一直比较快,说不定都撑不到这场考试的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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