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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夸大,此时的盛星甚至有些压制自己的心情,他心口那块儿肉,似乎被什么钝器顶着,又残忍拧上两圈儿。
“我给你去舀热水,烫一烫脚。”江菱月起来了,弓着腰说话,语毕又亲盛星的嘴,温柔像水。
他们注视着彼此,且深知那眼里是与自己不同的东西,因此,更加奇妙地碰撞掺杂,奏出响乐;盛星细手腕悬在江菱月脖子上,闭上眼了,再触碰一次柔软的嘴肉,和呼吸。
他贴在江菱月的脸颊,回神又泄着气,说:“一起去吧,我上那屋再拿个脚盆。”
盛星许久不敢说出自个儿悲伤的另一件事,他今儿看见江菱月的一刻,忽然就有了幻象,心里头问:“是谁想要你的命?”
像是再有枪声,锐利又轻盈地进耳朵里去。
“你不能死。”盛星忽然,在被子里攥着了江菱月的手。
是电灯灭后该入睡的时刻,江菱月一双胳膊环住了盛星纤瘦的腰,他应答:“今天能活,就甭想着明儿了,我现在陪你躺着呢,你少发点儿愁。”
盛星心里,江菱月倒不是会恭维的人,他觉得他是成熟了,又不受约束,有点儿随意;俩人在进行时的热恋里,像是最热闹的满堂彩,还像是飘荡在海上的、过分凶猛的风。
“吃得还成不成?有什么菜?”盛星关切他的生活。
“有……今儿晚上是烧的豆腐,园子里买了些河鱼,喝汤来着,我没吃多少,天儿太热,”江菱月又往前滑几寸,便更密切地依附着盛星的背了。
可盛星睡不着,他终究又坐起来,下床,找了安神的药片,正哽着喉咙吞的时候,被江菱月一把挟着腰。
“我去那屋睡。”短短一句话,气息在盛星耳朵根上柔和地扫,并且,逐渐紊乱起来。
盛星被水呛到了,咳几声,又因为苦药皱着眉,哼声:“这儿能躺下。”
江菱月不听,又低着声说:“我真去了。”
“怎么了?”
传来了远处几声低缓的狗叫。
盛星不经意地转身看他,倒没什么差,只是倦意外露,因此眼底有些红;江菱月谨慎着,凑近盛星耳边,告诉他:“你正伤着心,我又软不下去……”
像是在瞬间引燃一屋子红烛,盛星正讶异着,眼眶都在发热。
江菱月万分不舍,他捧起盛星的脸,又有些内敛地收回手,讲:“别哭那么多,折枝在那边儿笑话你了。”
盛星似乎不听话了,他神游,脸贴在江菱月肩膀上,嗅到种熟悉又留恋的、有温度的香,然后便是侧头,亲吻他侧面的脸颊,和脖颈。
“干嘛?”江菱月将人揽紧了,问。
盛星的泪,蹭在两人之间,微凉又带着咸味,江菱月那只无序的手趁乱,顺着盛星空荡荡的睡衣摆,爬了进去。
揉捏他的纤腰。
是沉醉了,后退打翻了桌上的蓝玻璃杯子,盛星一裤子的水,他竟然也伸手一探究竟,动情又霸道地去捂江菱月的裆,戏嗓子轻喘,问:“怎么软不下来了?”
**,此刻摆在神坛之上,它那么遭人嗤笑,又备受赞扬,它是欢乐和毒。
盛星永远臣服的场景又来临,他不敢细瞧蚊帐上头乱摆的波浪,那些湿热难言的香混杂奇异的腥气,漂浮在空中。
悲伤和欢乐大约同种,他们均归途于一个无光线的夹缝,成为不会被大哭大笑的普通事。
因此缠绵之后的缠绵,往往像是书本上索然无味的文字,仅是脑袋里乱跳的、干涩的念想;盛星在床上躺,昏昏沉沉快睡去了。
江菱月钟情于他过分流线光滑的脊背,因此亲吻又几次才合眼去睡;思想,再次浸泡在浓稠的暗中夜里。
盛星没有梦见折枝。
第二十四章 热雨打马来
盛星握着伞来了,他在漫天厚重的灰云下头,冲江菱月苦涩地笑。
是要来雨的原因,阵阵迅猛的风从衣襟下划过,又搅动着脚边细碎的沙石,洋车在门边儿等着;还是清晨,院儿里种花草,因此鼻尖上飘着冷冽的露水味儿。
“要当心……”盛星郑重地将伞递去,抬起漆黑的眼,他思虑之后又补上,“干嘛不吃饭呢,做得不好也要吃,看文件的话,别太晚了。”
“嗯,我会注意一切……折枝的事情,要想开,我昨儿夜里跟你说过了——”
“要真的想不开呢,”盛星动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忽然倔强起来,接着是无助,他握住了江菱月的手,轻声说,“我还是不愿意信,但心里不闷,跟你说完话就好多了,毕竟日子还长。”
天愈发亮,可更厚重的云压下来。晨起的暴雨太猛烈,是和着大风一块儿来的,江菱月握着伞走了,洋车挂满莹亮的水布,钻进磅礴发白的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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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星忽然吊起嗓儿,唱句:“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溅,将鲜血俱撒在白练之间;四下里望旗杆人人得见,还要你六月里雪满阶前。”
雷从远处响,漫到耳道的尽头散开,在盛星那响亮的嗓子里头,婉转的音还盘旋着;大约,要飞上云端,去见一个惨死的人了。
昨日惊天的意外过去,盛星仍决定去马场。
凌莉润穿西式的骑马长裤,一双细腿在桌下头端正摆着,她笑盈盈,问:“魏凰班儿要来琼城,去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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