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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考师范的……现在长大了,要考虑未来了。”
“像你爸爸那样,做个先生,不,你得成教授。”
“我拼了命才可能考上琼东女子师范,教授倒不向往,以后呢,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不错。”她愈憋闷,便越想说,又越慌。
盛星卷着衬衣的袖子,总附和着,微笑又点头,他伸头喊:“轮子,去给烟光买点心来吃。”
初秋了,院儿里少蚊虫又清凉,于是盛星到树下头的藤条椅子上坐,李烟光一人占那条长凳,有些拘谨地将腿并紧了,她笑嘻嘻,站起来接了点心盘子。
快中秋,因此宁波铺子里有新做的苔菜月饼,轮子还买了豆酥糖,及应季的桂花饼。
冲了淡味儿的绿茶,在鸭蛋青色的瓷壶里盛着。
李烟光自觉地遵从礼数,手上不闲着,又帮秦妈摘了一把大青菜,她跟着盛星瞎侃半天,聊了会儿戏,又说一说时局和家里事儿。
年轻人笑起来没完,盛星喝完半杯茶,他捏着酸痛的腮,结果一转头,察觉轮子正冷脸看他。
到不是怨念或是仇恨,而是种困惑又冷淡的眼神;盛星起身要去屋里,秦妈在厨房里头唤轮子端菜去。
秦妈用胳膊肘儿戳轮子,弯起眼睛笑,说:“是不是跟这姑娘好了,我看没错儿,人家爹是先生,自个儿又念书。”
轮子手上托着红漆木盘子,木讷回一句:“江先生也念书。”
是脱口而出的,轮子下一秒钟便闭上了嘴巴,他瞧秦妈一眼,可秦妈耳朵时好时坏了,因而大概没听清。
“老太太您不了解,”轮子笑起来,他举着盘子得去正屋了,又补一句,“咱家主子你可不了解。”
秦妈杀他的得意,因此还是泰然自若:“我是老太太,多听老人言吧你……”
漫天的星星细碎,李烟光饭后要走了,她顺意带了包点心。
可在门前撞见了江菱月。
“江先生好。”
“李小姐……功课是不是很忙呢?”江菱月的表情并不好看,他拎着皮包,近日来倒真像干工作的人,不寒酸了。
他的言外之意明显,可李烟光天真不洞察,因此没有领会;她还在优雅地笑,紧捏着手上盛点心的油纸袋,回答:“是的,有些忙。”
繁星并没有过分亮眼的光,只是一切被灯光映照着,来了些辰星般的梦幻,江菱月侧过脸去,抓住了闻声而来的盛星的手腕。
盛星在笑,有些甜蜜,可又因为见面拘谨了,他抬起水红的眸子,卷起秋日繁花般淡雅的浪,正涌到江菱月心里去。
李烟光歪着头,终究红着脸再说再见,她又被敲响心脏了,因为盛星那一个抬眼,或是出来时轻快的脚步,以及周身常有的、清高不自傲的质感。
黑夜的缝隙里,盛星的手腕正被攥得生疼。
“五湖园里头响枪了?”盛星软绵绵问他,将赤裸的膝盖顶在江菱月腰侧,他一动腿,忽然害臊到不能自持。
***那些又黏又冷的东西,正顺着大腿肆意地流。
江菱月在穿裤子,他又凑上去揽盛星,腻歪着蹭脸,说:“你倒是乐意家里天天响枪呢。”
“我不是说……”盛星只套着件丝绸的上衣,他脸蛋余热未消,皱了皱鼻子,偷偷夹着腿,再问,“五湖园里头真响枪了?”
倒不是听见了,而是别人闲言碎语中来的消息,盛星非要问出个确定的答案,于是顾不上再矫情着数落什么,他抬起柔韧的手臂,亲昵地按江菱月肩膀。
鼻尖撞在一起了,于是余韵未消时那种粘稠的冲动来了,又细碎地吻在一处。
脸颊上像贴了粉红色的、带雾的花儿。
“不是,”江菱月手兜着盛星的腰,正沉醉,他在呼吸的间隙回答,“鸯帮有个要员,在外头被砍了头,事情瞒着,就放了内斗死人的消息……你躺吧,帮你弄出来。”
“我要洗洗才行。”盛星仰面在床上,掩面受着伺候,他只知道自己胸骨起伏,以及,江菱月埋着脸看他腿间。
人家不忘记调戏他,手上肆虐地摸,还用低不可闻的声儿说:“都在床单上了……还是我的东西。”
盛星头里的确“嗡”一声,他便忽然惊愕地绷紧了脚趾,他不敢听那些荤话,却昏昏然醉了不浓的米酒般,不愿意醒。
“你瞧瞧吧,和你都这样儿了,什么姑娘小姐……我怎么能想呢,就当她是个晚辈,也还是不沾亲带故的晚辈。”倒是盛星先解释起李烟光,他知道江菱月打来了水,于是支起身体,曲着腿坐在床沿儿上头。
江菱月算真的从黄昏吃味到午夜了,他沉默着,把干帕子浸泡到温水里去,又窸窸窣窣揉搓个半天,然后拧到半干了,上前来擦拭盛星的腿。
带热意的布,将那些快干涸的痕迹融化,江菱月手一直捂在那上头,他这才愿意瞧盛星。
江菱月笑了,忽然就皱起鼻子屏气,试图阻止满眼乱跑的泪花。
“真的,是真的……”盛星闭上眼,情真意切地喃喃着。
又将什么都忘却了,原本是万物沉睡的时刻,但汗水流透脊背,清洁用的帕子被胡乱揉捏,又去了床下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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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凉,院儿里槐树要往枯黄时走,那些叶片如珠花,均挂成繁盛的一朵,垂在羸弱的枝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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