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东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他的手指死死揪住自己的裤子,小声说:“迟御,他不是你弟弟,他应该是你的哥哥。”
程瞳身体一僵,脑海中像是闪过一道白光,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季建东又叹了口气,把和迟御有关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程瞳。
迟御是季豪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件事情,他自己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和季豪的母亲恋爱前,季建东曾谈过一场很短暂的恋爱,只是当时,他们的身份、地位悬殊太大,家人的层层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最后,那女子终究还是被拦在了季家门外。他们分道扬镳。
她便是迟御的母亲迟颖。
俩人分手之后,季建东去了英国,在那里遇到了季豪的母亲芬妮。他们一见钟情,相恋不到半年便结婚了。很快生下了季豪。
原本平静安稳的日子,是在季豪十七岁那年被打破的。那年年初,季建东先是接二连三地收到匿名邮件,发件人声称是他流落在外的儿子。起初,季建东并没在意,后来,发件人附上了迟颖的身份证和个人信息,还有一份小孩子的出生证明,季建东这才意识到,这事的严重姓。
从那个出生证明的日期上看,迟颖是在没和他分手前就已经怀孕了。
他回复了邮件,问迟颖现在人在哪里,对方回复了几个字:死了,自杀,抑郁症。
季建东当时便慌了神,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对那邮件,也就迟迟没有回复。
再后来,迟御又给季建东发过一封邮件,是约他见面的邮件。但当时临近春节,季建东又在国外忙公司里的事,没有看到那封邮件。那一次,迟御独自站在雪地里,等了他一整个下午。
腊月二十七那天,季豪的母亲在家里收到一份快递,里面的东西,正是迟御之前发给季建东的,有迟颖的个人信息、和季建东在一起谈恋爱时,彼此写给对方的信件,还有迟御的出生证明。只不过那份出生证明,迟御动过手脚,将他的出生日期,往后错了两年,这样,就伪造了季建东婚内“出轨”并且还有了孩子的假象。
芬妮姓格刚烈,当看到这些东西时,气坏了,当即与季建东大吵一架,随后她开上车,夺门而出,不料雪天路滑,车子在高速路上出了意外。季豪那一年过年回家,得到的是母亲离开的消息。
自此以后,季建东不想再见到迟御,拒不承认迟御是自己的儿子。迟御跟他磨过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忽然给季建东发了条短信:
你让我痛苦,我就要让你和季豪更痛苦。你等着看吧。
程瞳听到这里,心中的愤恨已经无法形容。
他不知道,迟御和季建东,他该更怨恨哪一个。一个心肠冷硬,不负责任,一个手段阴险,心思恶毒。
明明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却拉上了他作牺牲品。为什么,凭什么。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指甲使劲抠入墙壁,嘴唇快要咬出血来。
季建东的眼神里闪过无尽的心疼,他伸出胳膊,想要安慰儿子。但程瞳果断地摆了摆手,他冷冷地盯着季建东,寒声说:“我和你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他做不到原谅,做不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看到这两人,他就会想起母亲,想起坠楼而死的“自己”。对此,他只能选择,再不相见,永永远远都不要见到这两个人。
从看守所出来,程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去贺冉的车里的。只知道,在见到贺冉的那一刻,他再也撑不住了,嘴唇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眼泪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贺冉,抱紧我,你抱紧我……”他的声音已经不像是自己的,胳膊紧紧搂着对方,伏在男人的肩头低声呜咽,“我什么都没有了,父母,亲人,什么都没有,我就只有一个你……”
贺冉的风衣很快被程瞳的泪水打湿一片。他看着哭泣的男孩,心疼不已。他将程瞳紧紧搂进自己的怀抱里,像是父亲对待自己孩子一般,轻抚他的头发安慰。
“以后,我父母就是你父母,我的亲人也是你的亲人。你有我,我把整个世界都给你。我会一直在,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
第59章
自打和迟御、季建东见过面后, 程瞳消沉了两日。
在家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说,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千金不时跳到他脚边, 前爪抓挠着他的小腿, 他也只是机械地将它抱起来, 搁在腿上。
贺冉也没有去公司,他心疼这种状态的程瞳, 也放心不下。有时,当目光对上程瞳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触到那个迷茫无措的眼神, 贺冉会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撞击。
曾经那个身披星光的季影帝, 是屹立不倒的战神,常年站在圈子的最巅峰上。贺冉曾认为,那时候的季豪, 是他最喜欢的模样。可现在, 他忽然发现,自己更喜欢的, 是他区别于“季豪”时完全不同的样子。没有影帝光环, 没有星光战衣, 没有桀骜不驯,他呈现给自己的,是其他人都不曾看到的——季豪隐藏的最深的——也极少会流露出来的脆弱。
这种脆弱, 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 就能让他不由自主地滋生出强有力的保护欲望。
这两天来,他在家里, 一直陪着程瞳。大多数时间,程瞳发呆, 贺冉就陪着他一起。或是挨着他坐在沙发上,或是将人搂进怀里。他不问,不说话,就是单纯地和对方呆在一起。
到了第三天,程瞳的情绪已经好转了些许,傍晚,贺冉提议出去吃个饭,顺便散散心。
程瞳点点头同意。
“去吃甜品吧。你不是说,嘴巴有了糖分,心就不灰暗了吗?”贺冉捧着他的小脸,亲了一口说。
程瞳的大眼睛眨了眨:“那你怎么办,你一直不喜欢吃甜食。”
“傻瓜。”贺冉笑了笑,屈起手指,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尖,“你甜了我就甜了,吃什么都无所谓。”
吃过饭之后,程瞳的心情果然变好了很多。与其说甜品有神奇的治愈力,倒不如说,更有治愈力的是贺冉。他就是自己的一束光,一颗糖,有了他的相伴,再黑暗的日子,他也不会再害怕。再痛苦的回忆,都因为有了他这个人而逐渐淡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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