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难道不是好事?”
青敖道: “过刚易折,慧极必伤,我只盼她平安归来。竞道而已,再是四海盛名,也没必要竞生死。”
景阳沉默半晌,忽然道:“姜槐去凤倾山了。”
她又道:“凤倾山距离棋道山相隔百里,阿敖,这些日子我冥思苦想,思来想去,能让阿瓷倾心不悔的人,除了姜槐,还有谁呢?她二人冷清,却将全部热情无怨无悔给了对方,阿敖,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也好嫉妒。”
人间孤冷,谁不想有人暖我一生?
得之,何其幸?
出了红妆社,天边残阳如血,景阳孤身走在长街,却在最黯然神伤时,跌入最柔软的怀抱。
苏簌簌醉眼看她,笑:“你又是谁啊?来我怀里作甚?”
那句抱歉卡在喉咙,在看清那人眉目时,连同惊叹被完全咽了下去。景阳天生喜欢美人,而眼前的美人,醉色三分,艳色三分,她下意识搀扶,免得她跌倒。
“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那些灰暗的心情被她的容颜照亮,景阳贴心道:“你醉了。”
“你想死吗?”
“什么?”
苏簌簌挣脱她的禁锢,醉意上涌,她重复道:“你敢那样看着我,想好怎么死了吗?”
“想好了。”景阳一手扣下她藏在袖间的匕首:“美人藏锋,不知我可有幸死在你怀里?”
苏簌簌痴痴笑了起来:“我心有所爱求之不得,凭什么要成全你?你要我杀你,我偏要放过你,走开!”
“小心。”景阳急着将她捞进怀,不放心道:“像你这样的美人,喝醉酒往街上行,不怕被歹人欺负吗?”
“我为什么要怕?”
“为什么不怕?”
“因为她会护着我啊…不管我受了什么欺负,她都会护着我……”
景阳眉心忽动,问:“她是谁?”
“她啊……”苏簌簌眼前满了姜槐的影,满了她们那些充斥欢笑的过往,她意乱神迷,笑着揽紧那人,倾心献吻。
淡香钻入鼻尖,及至牙关被撬开,景阳呆愣着任她将自己席卷。
没等她从那股奇妙的感受里回过神,大美人抱着她二话不说痛哭起来:“可她走了,她一声不吭走了……”
滚烫的热泪砸进景阳衣领,砸在她柔软的肌肤,她怔怔地抱着怀里的绝色美人,不知为何,明明痛是不同的,她却能在这热泪中感同身受。
她道:“她走了,不是还有别人吗?”
苏簌簌猛地推开她,嘶声怒喊:“可我不要别人!你到底懂不懂?我不要别人,我不爱别人!我就要她!”
那一刻,看着决绝冷艳痛哭流涕的女子,景阳摸着心口,忘记了如何呼吸。
她艰难地喘口气:“要我…要我帮你吗?”
第077章
“殿下?您怎么来了?”
景阳抱着怀里的美人一脚踏进别院, 婢女惊诧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小声点,她睡着了。”
婢女压低声音道:“殿下今晚要在这里住下吗?”
“不了。”景阳不舍地将目光从苏簌簌脸上收回:“照顾好她。”
她犹不放心地嘱咐道:“待她,如待我。”
婢女顿时肃容:“是,殿下。”
景阳拦腰将人抱进主院,呆呆在榻前看了好一会,直到回宫时脑海里仍在想着唇瓣相贴时温软的触感, 很微妙, 很…喜欢。
苏簌簌在别院睡得沉,回到深宫, 还未走到殿门口, 便看到迎面走来的太子。
太子一身明黄, 胸前绣有五爪金龙,白珠九旒,威风的很。
见了他,景阳心底嗤笑一声, 监国而已, 父皇不坐镇深宫,皇弟这一身嚣张气焰真是藏都藏不住。眼看要入夜还大摇大摆穿着朝服,生恐旁人不晓得他位高权重?
压下那些轻蔑,她开口道:“太子作何来此?”
太子轻笑:“皇姐大半日都在红妆社CAO劳, 孤想皇姐了, 不知可否与皇姐共进晚餐?”
“自然可以,皇家骨肉,合该多亲近亲近。”
景阳请他入门, 吩咐一声摆下宴席,姐弟两说了不过三句话,宫人回禀:十二殿下来了。
十二皇子还未登门,笑声就先随风飘进来:“皇姐这儿当真热闹的很啊。”
他嗓音悦耳,因着前段时间身染恶疾伤了精神气,如今好生将养,那些少年意气慢慢养回来。
他乃贵妃之子,宣贵妃乃人间倾城艳色,哪怕他继承其母三分相貌,也足够在一众男儿里显得出挑。
诸多子女里,十二皇子最得圣心。而诸多骨肉同胞里,和太子比起来,景阳更愿意亲近文文弱弱的十二弟。
就不知,他今晚赶来为何故。
珍馐佳肴依次被摆满,十二皇子以翠玉长筷指着鼎内正冒热乎气的鹿肉道:“腿肉先给皇姐,太子哥哥没意见吧?”
太子与他素来不合,两人生在皇家,一人占长,一人居宠,天生死对头。寻常时候,十二皇子若说柑橘是甜的,太子必会指着那柑橘说是苦的。
很早之前太子为笼络姜槐特意备好异域美人,中途被十二截胡,为此气得在东宫说了好些不该说的话。两人针尖对麦芒,不合久矣。
此时十二皇子提议鹿肉先分给景阳,依着景阳对太子的了解,太子怕是要当场掀桌子。
哪知太子恨虽恨,却未理会十二,直接教人用刀割下十二方才所指的鼎内腿肉。鹿肉鲜美,他笑着用筷子在鹿肉戳了戳,不好意思道:“皇姐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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